季羨林:談雅與俗:只是手段,而不是目的
只是手段,而不是目的
我們生活的方方面面,包括吃穿住用、與人交流,甚至于更深層次的琴棋書畫,其中都蘊含著雅和俗這兩個不同的層面。
季羨林先生在《談國學》中也曾講到這個問題。他認為,“不管是嚴肅的文學和音樂歌唱,還是俗文學和流行音樂歌唱,所謂雅與俗都只是手段,而不是目的。”雖然大家都明白雅和俗的意思,但卻很難簡明扼要地表述出來。在人們心中,雅似乎就是高人一等的“陽春白雪”,而俗就是低人一頭的“下里巴人”。但是,雅與俗之間的關系,不能簡單地用一刀切的方式加以蔽之,而應該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相互影響,相互滲透
雅文化從字面意思上來理解就是高雅又精致的文化,長時間與之接觸,人的整體氣質水平也會有一個質的飛躍。然而俗文化卻不然,雖然解釋為俗,但卻是通俗的,更加易于被接受。季羨林先生在《談國學》中曾引用“《下里》《巴人》,國人屬而和者數千人,《陽春》《白雪》,國人屬而和者數不過數十人”來比喻雅俗文化。
不過雅和俗雖說是兩個不同的方面,卻不是對立的。雅文化來源于俗文化之中,但同時也對俗文化產生了一定的影響。季老在《談國學》的雅文化與俗文化一章中提到,當今文學界和藝術界正在大力張揚嚴肅文學和嚴肅音樂,他認為這的確是件有意義的事,可當下雅文化面臨的卻是“和者寡”的問題。
雅文化因為自身“雅”的特點,必然導致其無法徹底地被百姓接受。古老的歌劇、交響音樂會,還有一些藝術品博覽會等這些本來就高雅的文化現在卻開始有遇冷的趨勢,這并不是藝術作品本身的問題,而是因為其自身的語言和表達方式并不能被所有人接受,能完全接受的也只不過是少數的精英分子而已。試想,你讓一位老農民去聽歐洲交響樂,他肯定無法欣賞其中的美妙所在。而相比較之下,俗文化就因其淺顯易懂的傳遞方式得以在民間廣為流傳。它們大多和生活有著各種聯系,反映了生活的各個方面,因此被大眾所喜聞樂見。但當下俗文化也存在著在某些層面過于簡單甚至低俗的問題。要同時解決這兩種問題,可以試著把雅文化和俗文化中和起來。在保留那些高雅的演出作品本身特質的同時,嘗試著使用通俗易懂的方式展現出來,這樣既保留了思想的高貴性,同時也更容易被廣大群眾所接受。而那些民俗的文化也應該具備些思想性,這樣就不會由于過于直白而缺少內涵。
雅俗分賞,為之共存
季羨林先生說雅俗文化之間的區別并不是今天才有的,而是由來已久,但二者卻又在歷史的長河中一直“和平共處”。他指出,《詩經》中區分了雅俗文化,同時也讓雅俗文化共存,“國風”是俗文化,“雅”和“頌”是雅文化,各自具有鮮明的特性,又在書中合而為一。這正是雅俗文化相互區別,而又相互包容的特點。
季羨林先生早在20世紀中葉便指出,中國的電視文化產業在本質上是大眾的、通俗的,但是雅文化帶給觀眾的卻是一種更高程度的欣賞。雖然“雅俗共賞”是一個令人羨慕的結果,但是觀眾群體的分化使這個愿望并沒有那么容易實現,于是有了“雅俗分賞”之說。“春晚”一直是國人除夕之夜必看的節目,但是隨著時代的變化,其已經不能滿足所有觀眾的喜好,此時“雅俗分賞”水到渠成地解決了這個問題。現如今,電視臺都設置有不同的專業頻道,以滿足具有不同審美理念的觀眾。
雖說“共賞”是藝術追求的最高目標,但盲目地要求“共賞”,則改變了電視節目原有的初衷,雜糅了雅與俗的電視文化,抹殺了電視觀眾對節目的針對性。“分賞”并不意味著割裂了雅與俗文化,使之成為對立的關系,而是使其維持一種共存共榮的友好和諧關系。
大相徑庭,殊途同歸
季羨林先生在《談國學》一書中充分表達了他對雅文化與俗文化的理解,比如他在書中提到:“所謂雅與俗都只是手段,而不是目的。其目的只能是:能在美的享受中,在潛移默化中提高人們的精神境界,凈化人們的心靈,健全人們的心理素質,促使人們向前看,向上看,向未來看,讓人們熱愛祖國,熱愛社會主義,熱愛人類,愿意為實現人類的大同之域的理想而盡上自己的力量。”這段內容很有道理,雅和俗本就是兩個近乎不同的層面,雖然它們所代表的內容相同,但它們所傳遞出的價值卻都是朝著同樣的方向。不論是高雅的藝術文化還是通俗的民間文化,給人們所帶來的影響或是體驗收獲都是積極的、正面的。
正如古典歌劇、交響音樂會等提供的是心靈的凈化和情操的陶冶,“俗氣”的民間藝術作品帶來的是身臨其境、感同身受的體驗以及潛移默化的熏陶。它們從不同的方面入手,帶來了不同的效果,但卻產生了同樣的作用。這也可以算是雅俗文化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一個特點。
雅文化與俗文化是兩種對立、不同的文化,但是卻存在著某種聯系,二者并不是簡單地對立,而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既對立又包含的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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