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遺書《沙州都督府圖經(jīng)》記載了二十條敦煌祥瑞,其中與文學密切相關(guān)者是祥瑞后所附的長篇歌謠,實際上是根據(jù)武則天稱帝的需要而編排的作品。祥瑞中還有四條是李無虧為沙州刺史時上奏的,表明了李無虧與武則天政治的關(guān)系。因為這樣的歌謠和祥瑞是特定歷史時代的產(chǎn)生,其歌謠又是《全唐詩》沒有收錄的文學作品,因而就具有重要的歷史價值和文學價值。我們這里先考察沙州歌謠。
載初元年沙州歌謠并序
神皇圣氏生于文[王,文]王之祖,生于后稷。故詩人所謂《生人》尊祖也。
于昭武王,承天翦商。誰其下武,圣母神皇。穆斯九族,綏彼四方。遵以禮儀,調(diào)以陰陽。三農(nóng)五谷,萬庚(庾)千箱。載興文教,載構(gòu)明堂。八窗四闥,上圓下方。多士濟濟,流水洋洋。明堂之興,百工時揆,庶人子來。皷鼓不勝,肅肅在上。無幽不察,無遠不相。千齡所鐘,萬國攸向。俗被仁禮,家懷孝讓。帝德廣運,圣壽遐延。明明在下,于昭于天。本枝百代,福作(祚)萬年。惟彼洛邑,圣母營之。惟彼河水,神皇清之。穆穆帝子,圣母生之。浩浩海瀆,神皇平之。福兮祐兮,在圣母兮。盛兮昌兮,在神皇兮。圣母皇皇,撫臨四方。東西南北,無思不服。禿發(fā)狂瞽,侵我西土。皇赫斯怒,爰整其旅。荒徼之外,各安其所。穆穆圣君,受天之祐。圣皇為誰?神皇圣母。于萬斯年,受天之祐。永淳之季,皇升玉京。如喪其考,人不聊生。裴徐作釁,淮海波驚。皇皇圣母,定縱服橫。綏以大德,威以往(佳)兵。神謀獨運,天鑒孔明。危邦載靜,亂俗還平。河圖洛書,龜背龍脅。圣母臨人,永昌帝業(yè)。既營大室,爰構(gòu)明堂。如天之堰,如地之方。包含五色,吐納三光。傍洞八牖,中制九房。百神薦趾,膺乾之統(tǒng),得坤之經(jīng)。子來之作,不日而成。不得有得,有得非名。如天之壽,于萬斯齡。黃山海水,蒲海沙場。地鄰蕃服,家接渾鄉(xiāng)。昔年寇盜,禾麥調(diào)傷。四人優(yōu)優(yōu)(擾擾),百姓遑遑。圣人哀念,賜以惟良。既撫既育,或引或?qū)ⅰN裘覇窝F,今日重裳。春蘭秋菊,無絕斯芳。[《敦煌社會經(jīng)濟文獻真跡實錄》(一)]
歌謠后有“右唐載初元年四月,風俗使于百姓間采得前件歌謠,具狀上訖”。對于這首長篇歌謠,學者多以為是李無虧制造而歌頌武則天的作品,也有學者認為這確實是民間歌謠。如高國藩《敦煌〈歌謠〉的評價和譯注》就主張民謠說。我們參照武則天時有關(guān)《大云經(jīng)》事,可以類比各地對于武則天的宣揚。《舊唐書》卷六《則天皇后紀》云:載初元年,“有沙門十人偽撰《大云經(jīng)》,表上之,盛言神皇受命之事。制頒于天下,令諸州各置大云寺,總度僧千人。”同書卷一八三《薛懷義傳》云:“懷義與法明等造大云經(jīng),陳符命,言則天是彌勒下生,作閻浮提主,唐氏合微。”又云:“其偽《大云經(jīng)》頒于天下,寺各藏一本,令升座講說。”按《大云經(jīng)》在晉代已有譯本,不可能到唐代偽造,薛懷義等人實際上是做了《大云經(jīng)疏》,全名為《大云經(jīng)神皇授記義疏》,是對于《大云經(jīng)》的重新解釋而附會武則天登基是天意。由此類證,沙州的這則歌謠也就不能武斷地說是文人制作,因為歌謠后面明確說是風俗使于百姓間采得。但采得歌謠后由沙州李無虧等再加工,則很有可能,故而敦煌所出的本子文人化程度明顯較高。但不至于像周紹良先生所言:“這些歌謠顯然是一些諂詐的作品,并非流行于民間之歌謠,從它的造句用詞上已可斷定是地方長官之作,所謂‘風俗使于百姓間采得’不過借口‘百姓’為歌頌之由而已。”(周紹良:《讀“沙州圖經(jīng)”卷子》,《敦煌研究》1987年第2期)而是像高國藩《敦煌〈歌謠〉的評價和譯注》認為:根據(jù)史料說明,武則天在安定敦煌地區(qū)人民生活方面有過貢獻,因此這些歌謠并非當時沙州刺史李無虧阿諛浮夸之辭,它們是真實可信的民間文學作品,而不是封建統(tǒng)治者假借民意偽造的作品。“應當肯定《沙州志》中敦煌《歌謠》來自民間的真實性和它的價值。歌頌我國女皇武則天豐功偉績在中國古代民間歌謠中是別具一格的,值得在中國民間歌謠史上和教煌民俗學的篇章中署上一筆。”(《敦煌研究》,1985年第2期)
無論這則歌謠的來源如何,它的價值都是不容否認的。其價值主要表現(xiàn)為兩個方面:一是歷史價值,二是文學價值。
就歷史價值而言,這篇歌謠是應時而作的重要作品。如歌謠中有“誰其下武?圣母神皇”之語,是反映出武則天為圣母之事。武則天于垂拱四年加尊號為“圣母圣皇”,天授元年加尊號為“圣神皇帝”,長壽二年加尊號為“金輪圣神皇帝”。而歌謠為載初元年所上,正是載初元年后的第二年。《資治通鑒》還記載了載初元年有關(guān)武承嗣一事:垂拱四年四月,“武承嗣使鑿白石為文曰:武末紫石雜藥物填之。庚午,使雍州人唐同泰奉表獻之,稱獲之于洛水。太后喜,命其石曰‘寶圖’。擢同泰為游擊將軍。五月,戊辰,詔當親拜洛,受‘寶圖’;有事南郊,告謝昊天;禮畢,御明堂,朝群臣。命諸州都督、刺史及宗室、外戚以拜洛前十日集神都。乙亥,太后加尊號為圣母神皇”。這里記載的“鑿白石為文”就是武承嗣所為,而沙州歌謠則明確記載為風俗使于沙州百姓采得,不必定為文人偽造。同時,不容忽視的是,這首歌謠的歷史價值還在于表現(xiàn)了邊地人民對于敦煌地區(qū)的有效治理使得當?shù)氐陌l(fā)展呈現(xiàn)繁榮昌盛的局面,也表現(xiàn)了邊地人民對于武則天統(tǒng)治下的中央政權(quán)的高度認同。因此,我們不能說歌頌皇帝的歌謠都是偽造的歌謠。
就文學價值而言,這是一篇四言體長詩,顯然受到《詩經(jīng)》“三頌”體式的影響。全詩重在頌功,而且是鋪陳展衍,表現(xiàn)出對于武則天加尊號的頌揚。而這樣的頌揚又是彰顯了以下幾個方面:一是天下一統(tǒng),歌謠云“千齡所鐘,萬國攸向”,“東西南北,無思不服”,以至于“荒徼之外,各安其所”,是對于當時唐朝天下一統(tǒng)的歌頌,而“禿發(fā)狂瞽,侵我西土。皇赫斯怒,爰整其旅”,則是對于吐蕃等地侵犯唐土的警戒。二是明堂文興,所謂明堂,是武則天垂拱四年在洛陽乾元殿址仿照古代明堂制度建造的殿堂,供布政、祭祀、受賀、饗宴、講學辯論之用,是唐代著名的大型標志性建筑,也是武則天提倡文教興邦的具體舉措。歌謠云“遵以禮儀,調(diào)以陰陽”,“載興文教,載構(gòu)明堂”,“俗被仁禮,家懷孝讓”,正是集中于明堂的歌頌,突出了武則天文教興邦的意義。三是政治清明,通過詩歌來表現(xiàn)政治清明在文人詩中屢見不鮮,而作為歌謠卻具有更多的政治意義和文學意義。這篇歌謠對于武后時期政治清明的歌頌是多層面的,“三農(nóng)五谷,萬庾千箱”,是農(nóng)桑繁茂;“載興文教,載構(gòu)明堂”,是文教興盛;“穆斯九族,綏彼四方”,是萬國來同;“多士濟濟,流水洋洋”,是人才濟濟;“荒徼之外,各安其所”,是百姓樂業(yè);“皇赫斯怒,爰整其旅”,是威振遐遠;“如天之壽,于萬斯齡”,是期待天下安定,基業(yè)永昌。同時,這首歌謠是通過質(zhì)樸古拙的語言以表現(xiàn)天下攸同的時代主題的。四言詩本身就是典雅古樸的,但為了使得這樣的形式不至于呆板滯拙,全詩采用了換韻的手法,而且是韻律平仄交替,這樣富于變化。這樣的作品,在民間歌謠中是非常突出的,因而我們認為經(jīng)過文人的加工也是可信的。
在文學方面還很值得關(guān)注者,這篇歌謠是敦煌本土文學的一部分。我們知道,敦煌本土文學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不少,主要有敦煌變文與民間俗唱。敦煌變文是佛教與文學融會而成篇,民間俗唱則多為《十二時》《五更轉(zhuǎn)》《百歲篇》等,重在表現(xiàn)民間習俗。而這篇沙州歌謠雖然性質(zhì)也屬于民間文學,但與上述僅僅表現(xiàn)民間俗者大不相同。這樣的詩篇,產(chǎn)生于民間,來源于邊地,又經(jīng)過文人的加工,表現(xiàn)出邊地與中央、百姓與皇帝、州郡與朝廷的關(guān)聯(lián),具有重要的認識價值需要進一步挖掘。
沙州歌謠和沙州祥瑞有著密切的關(guān)系,因此我們接著考察沙州祥瑞。沙州祥瑞共有二十條,其中與沙州歌謠關(guān)系最密切者是沙州刺史李無虧所上的四條祥瑞,我們先將這四條祥瑞錄之于下:
五色烏
右大周天授二年一月,百姓陰嗣鑒于平康鄉(xiāng)武孝園內(nèi)見五色烏,頭上有冠,翅尾五色,丹嘴赤足,合州官人百姓并往看,見群烏隨之,青黃赤白黑五色具備,頭上有冠,性甚馴善。刺史李無虧奏稱:“謹檢《瑞應圖》曰:‘代樂鳥者,天下有則見也。’止于武孝通園內(nèi),又陰嗣鑒得之,臣以為陰者母道,鑒者明也。天顯。”
日揚光 慶云
右大周天授二年冬至日,支慶(度)崔等狀稱:“今日冬至卯時,有五色云扶日,闊一丈以上。其時大明,大授(校)一倍以上,比至辰時,復有五色云在日四邊抱日,光彩其(甚)鮮。”見在官人百姓等同見,咸以圣神皇帝陛下受命之符。刺史李無虧表奏:“謹檢《瑞應圖》曰:‘圣人在上,日有天光。天下和平。’又曰:‘天子孝則景云出游。’有人從己西己北己東來者,咸云諸處赦日亦總見五色云抱日。”
蒲昌海五色
右大周天授二年臘月,得石城鎮(zhèn)將康拂耽延弟地舍拔狀稱:“其蒲昌海水舊來濁黑混雜,自八月已來,水清明澈底,其水五色。得老人及天竺婆羅門云:‘中國有圣天子,海水即清無波。奴身等歡樂,望請奏圣人知者。’”刺史李無虧表云:“淮海水五色大瑞。謹檢《瑞應圖·禮斗威儀》曰:‘人君乘土而王,其政太平,則河傔海夷也。’天應魏國當涂之兆,明土德之昌也。”
白 狼
右大周天授二年得百姓陰守忠狀稱:“白狼頻到守忠莊邊,見小兒及畜生皆不傷,其色如雪者。”刺史李無虧表奏:“謹檢《瑞應圖》云:‘王者仁智明悊,即至,動準法度,則見。’又云:‘周宣王時,白狼見,犬戎服者。’天顯陛下仁智明悊,動準法度,四夷賓服之征也。又見于陰守忠之莊邊者,陰者臣道,天告臣子,并守忠于陛下也。前件四瑞,諸州皆見,并是天應陛下開天統(tǒng),殊征(徽)號,易服色,延圣壽。是以陽烏疊彩,映澄海以通輝;瑞鳥摛祥,對景云而共色。胡戎唱和,識中國之有圣君;遐邇謳謠,嘉大周之應寶命。”[《敦煌社會經(jīng)濟文獻真跡實錄》(一)]
以上四條祥瑞和這首歌謠主旨是一致的,就是要歌頌武則天為天子是天意所歸,而且著重為女皇登基尋找理論根據(jù)。故而祥瑞的表述也涉及歌謠:“是以陽烏疊彩,映澄海以通輝;瑞鳥呈祥,對景云而共色。胡戎唱和,議中國之有君;遐邇謳歌,嘉大同之應寶命。”
盡管這四則沙州祥瑞旨在歌頌武則天成為女皇帝是天意所歸,但這樣的祥瑞還是突出地表現(xiàn)了李無虧擔任沙州刺史時在政治上的苦心經(jīng)營。
首先是這四則祥瑞比沙州的其他祥瑞更有特色。《沙州圖經(jīng)》記載的沙州祥瑞有二十則,無論是政治指向性還是文學表現(xiàn)都不如李無虧上獻的這四則。現(xiàn)將十六條祥瑞列出:
同心梨。右《后涼錄》,呂光麟慶(嘉)元年,敦煌獻同心梨。
赤氣龍跡。右按《西涼錄》,李暠庚子元年,赤氣起于后園,龍跡見于小城。
白雀。右按《西涼錄》,涼王李嵩庚子年,白雀翔于靖恭堂。
大石立。右按《西涼錄》,涼王庚子四年五月,大石自立于敦煌馬圈山。
瑞葛。右西涼王庚子五年,敦煌有葛緣木而生,作黃鳥之色。沙州無葛,疑是瑞鳥,二字相似,誤為葛焉。
嘉禾。木連理。柳樹生楊枝。右按《西涼錄》,涼王庚子五年六月,敦煌獻嘉禾、木連理、柳樹生楊牧枝。
白狼、黑狐、黑雉。右按《西涼錄》,涼王庚子五年七月,見于敦煌。
鳳凰。右按《西涼錄》,涼王建初元年正月,鳳凰集于效谷。
白龍。右唐武德五年夏四月癸丑,白龍見于平河水邊,州司錄奏。
甘露。右武德六年六月己酉,甘露降,彌漫十五里。
木連理。右唐調(diào)露元年,于敦煌鄉(xiāng)董行端園內(nèi),木生連理。
甘露。右唐垂拱四年,董行靖(端)園內(nèi),甘露降于樹上,垂流于地,晝夜不絕。
野谷。右唐圣神皇帝垂拱四年,野谷生于武興川,其苗梨高二尺已上,四散似蓬,其子如葵子,色黃赤,似葵子,肥而有脂,炒之作,甘而不熱,收得數(shù)百石,以充軍糧。
瑞石。右唐乾封元年,有百姓嚴洪爽于城西李先王廟側(cè),得上件石,其色翠碧,上有赤文,作古字云:下代卅,卜年七百。其表奏為上瑞,當為封岳并天,咸置寺觀,號為萬壽,此州以得此瑞石,遂寺觀自號靈圖。
白雀。右唐咸亨二年,有百姓王會昌于平康鄉(xiāng)界獲白雀一雙,馴善不驚,當即進上。
黃龍。右唐弘道元年臘月,為高宗大帝行道,其夜崇教寺僧徒都集及直官等,同見空中有一黃龍見,可長三丈以上,髯須光麗,頭目精明,首向北斗,尾垂南下,當即表奏,制為上瑞。[《敦煌社會經(jīng)濟文獻真跡實錄》(一)]
這十六條祥瑞都比較簡略,只是列出祥瑞,接著說明來源即結(jié)束,文字也非常簡單,同時所選取的祥瑞名稱也是常見的事物,如白雀、黃龍、嘉禾、鳳凰等,在新、舊《唐書》以及《全唐文》中是屢見不鮮的。而李無虧所進的祥瑞,不僅名稱新奇,諸如“五色烏”“蒲昌海五色”“白狼”,而且描述所得祥瑞的過程都比較復雜,祥瑞的形象也比較具體,如五色烏得之于百姓陰嗣鑒平康界武孝園內(nèi),而這一五色烏頭上有冠,翅尾五色,丹嘴赤足,而且有群烏隨之。同時,這些祥瑞得見,都能在《瑞應圖》中找到根據(jù),由此又與武則天加尊號以及登基緊密地聯(lián)系在一起,這樣的政治指向性就非常強。
據(jù)《新唐書·百官志》記載:“禮部郎中員外郎掌圖書、祥瑞,凡景星、慶云為大瑞,其名物六十四;白狼、赤兔為上瑞,其名物二十有八;蒼鳥、赤雁為中瑞,其名物三十二;嘉禾、芝草、木連理為下瑞,其名物十四。”因此,進祥瑞是唐代的國家行為,因而不能像我們現(xiàn)在的研究,見到祥瑞就覺得是一味迎合皇上的阿諛奉承、無聊歌頌的行為,而是可以認為這是唐代地方政治經(jīng)營的一部分,因為這些祥瑞在老百姓中也是潛移默化的,因此也屬于唐代中央和地方的一項重要的教化行為。如果這樣理解,我們就可以認識到李無虧在沙州所精心經(jīng)營的祥瑞行為也是他政績的一部分,與修筑長城堰、修筑驛站、抗擊吐蕃是同樣的重要,我們現(xiàn)在的研究,肯定其前三方面的政績而否定其經(jīng)營祥瑞,是不科學的,也是不符合唐代本身的實際的。
與歌謠與祥瑞關(guān)系都很密切的人物無疑是沙州刺史李無虧。他是一位頗有政績的人物,不僅在沙州修筑了長城堰,修建了清泉驛、甘草驛、東泉驛、其頭驛等眾多的驛站,修建了敦煌莫高窟北大像窟,而且在與吐蕃對峙的沙州保衛(wèi)戰(zhàn)中戰(zhàn)死沙場,為唐代邊塞的繁榮和安定立下了汗馬功勞。他的墓志也于2002年出土,題為《大唐故太中大夫使持節(jié)沙州諸軍事守沙州刺史兼豆盧經(jīng)略使上柱國長城縣開國公贈使節(jié)嘉州諸軍事嘉州刺史李府君墓志銘并序》,志載《考古與文物》2004年第1期,使得我們對于這位文武全才的沙州刺史有了較為全面的了解,同時這方墓志也成為敦煌史研究的重要文獻。墓志與歌謠、祥瑞的對照,更加凸顯出這位守衛(wèi)邊塞的英雄人對于國家的赤誠,也表現(xiàn)出唐代敦煌這一特殊的地域?qū)τ谥醒氲牡匚缓鸵饬x。
祥瑞與歌謠有著密切的關(guān)系,并且具有悠久的淵源,是我們研究文學與民俗的重要對象。相傳產(chǎn)生于上古時期的《卿云歌》是舜帝禪位給禹時,同群臣互賀的唱和之作。通過描寫作為祥瑞征兆的卿云來表現(xiàn)上古先民對圣人治國的崇尚。現(xiàn)在流傳下來的歌謠往往與祥瑞有著密切的關(guān)系,而這些祥瑞也有連理木、嘉禾、靈芝、鳳凰、甘露、赤雁、蒼鳥等等。不僅是歌謠,即使在文人作品當中,也有不少是關(guān)于祥瑞的描寫。因此對于祥瑞與文學關(guān)系的研究,也是我們需要進一步關(guān)注的。我寫這篇文章目的在于挖掘沙州歌謠和沙州祥瑞之間的關(guān)聯(lián),并由此揭示其文學價值與歷史價值。同時也想說明,我們一直不很關(guān)注,或是一直簡單化地理解為一味歌功頌德的作品,有不少還是有多方面認識意義的。而我們的一些先入為主的意識往往遮蔽了我們對于這些歷史現(xiàn)象深層內(nèi)涵的認識。
(作者單位:浙江大學中文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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