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大為什么不愛林妹妹?
或許是因為魯迅先生講過,賈府也有焦大不愛林妹妹的(魯迅先生或許是講階級問題?),于是,人們便八哥學舌,都說焦大不愛林妹妹。焦大為什么不愛林妹妹?咱們得分析。
那天,有個名叫石橋的作家找談歌喝酒,酒桌上,不知道怎么就談起了焦大不愛林妹妹這句話,石先生直搖頭:這話看怎么說,我就不相信焦大不愛林妹妹。事實上,應該說焦大有自知之明,老焦知道林妹妹看不上自己,也就死了這份心。老焦明白呀,如果他天天上林妹妹那兒去獻花,那林妹妹就要告他性騷擾了。
石橋先生說得有道理啊。
焦大應該是個明白人。明白人從來不做白日夢。按照石橋先生的觀點:焦大并非不愛林妹妹,只是礙于身份懸殊太大,不敢妄想罷了。按照書中所寫,老焦是一個老同志了,參加工作早,知道的事情多,立的功勞大。多少年風風雨雨地過來了,如果連這點兒男女破事兒都看不明白,老焦豈不是白活了?可是話講回來,真要把這點男女事兒看明白,也真不是一件容易事。這跟年紀大小沒有關系。八十歲還玩兒“張生跳墻”的,也不乏見。你說他不帶勁,他還挺上癮。人們可能會說,老糊涂了。可是年輕人呢,哪兒都明白,腦筋活,門檻精,可是一摻和上男女事兒,也就變得糊里糊涂,找不著北了。
講一個笑話,真事。某君是一個普通職員,姓名咱也不提了,姑且稱他是“焦二”吧。焦二不起眼,屬于扔進人堆里就找不出來的那種。焦二工作也算積極,為人也算本分,日子過得也算安靜。忽一日,單位里調來了一個漂亮的女子,且這女子有些背景,父親是省里的一個高級干部,母親是大學里的高級教授。還有海外親戚。屬于“留(留過學)忙(有人幫忙)無(無配偶)知(知識分子)”之類。焦二竟然不管天高地厚,強烈而且熱烈地愛上了這個“女紙”。人家愛不愛他,他不管,人家有電沒電,他不問,反正他就是死心塌地愛上了。今天發短信,明天寫情書,人家置之不理;他繼續奮勇前進,趕上了情人節,他就獻花,趕上了雙休日,他就邀請吃飯。這位女子修養好,沒有發脾氣,一概婉拒了;他不屈不撓,繼續升級,上班下班,尾隨追蹤。于是,鬧了一個七葷八素。女子終于憤怒了,把焦二的行為告訴領導了。領導生氣了,這個傻小子不是添亂嘛。領導得出面啊,于是,個別談話,會上批評,鬧到這般地步,焦二應該止步了才是。可這個焦二真是“二”呀,仍然不知趣,不看眉眼高低,繼續頑固地糾纏,要將他這場過于擰巴的愛情進行到底。人家沒電他繼續來電,人家沒戲他繼續有戲。領導也管不了嘍,就跟這女子說,得,您啊,干脆上法院告他吧。結果,法院判了,焦二被判了幾年勞教。按說,這個傻小子也是大學畢業,接受過高等教育,如何就傻到這般地步呢?你憑什么愛上人家呢?現在社會上流行一句傻話:你愛不愛我沒關系,反正我是愛上了你。我愛你不講理,就像老鼠愛大米。說這種話的人果真是瘋癲了。說著玩玩可以,可不能來真的??!愛從來都是兩個人的事情。兩個人都同意,那叫愛。有一方不同意,這種行為就叫不可能,就叫傻,就叫單相思。說貶損點,就叫沒羞沒臊不要臉。
焦大是賈府的老資格,過去跟賈老爺出過征,流過汗,立過功,從死人堆兒里背過賈老爺。就憑這種老資格,老焦就敢在賈府里罵大街。這是老焦倚老賣老,招人不待見。你有老資格算什么?那是過去,現在你不能吃老本,你得立新功。這算老焦糊涂一回。
可是老焦在愛情問題上,就從來沒有糊涂過。他知道賈府里這些如花似玉的婦女們,并不是給他準備的,更不是給他享受的??戳T《紅樓夢》全書,老焦從來沒犯過作風問題(或者老焦偷偷到街上的洗頭房泡腳屋去過?可是人家在大觀園里從來不亂來)。誰都沒見過焦大給大觀園的哪一位丫鬟或者老娘們兒拋過飛眼,或者打電話邀請哪一位出來吃個便飯,或者情人節那天給誰送過鮮花。老焦算是明白透了。如此說,老焦就算是半夜三更睡不著覺,他寧可吃安定,或者拿腦袋撞墻,也絕對不會給林妹妹打騷擾電話。
再講當代的例子,一些像老焦這樣有資格的老先生可真不如人家老焦先生明白啊,就說文學圈藝術圈里的一些有資格有資歷有資本的老先生吧,別說膽敢愛林妹妹了,他們恨不得連張妹妹李妹妹王妹妹都一起愛了。那丟人現眼的小動作,那色迷迷黏糊糊的目光,談歌真是見多了。趕緊著別過頭去。眼不見為凈了。
再強調一句,并不是老焦不好色,只是老焦真明白?!都t樓夢》里也就真有整不明白的男人,那個賈瑞就是個天真爛漫的傻小子,一點也不比那個某職員遜色,愛王熙鳳愛得魂不守舍,愛得一塌糊涂。到底讓王熙鳳折騰了一個烏七六受,調理了一個亂七八糟。老百姓常常說,你就不拿鏡子照照自己?這是講,人要有自知之明。這個瑞大爺倒是照鏡子了,可是照了幾回,最后高低給照死了。什么鏡子?黃片兒!可憐,浪漫主義至上的瑞大爺喲,到死也沒有把愛情這件事兒整明白,你憑什么愛上人家王熙鳳啊?你有什么資格?愛王熙鳳的人多了,閉上眼摸上八圈兒,怎么也輪不上你啊!且不說你這種沒指望的愛情是不是虛幻,人家根本就沒有那個意思嘛,哦,你以為人家跟你笑了笑,你就指望人家給你開門的鑰匙呢?你以為人家夸獎你兩句,你就指望人家要跟你上床了?東北人講話:你這不是扯呢嗎?
可惜喲,當代像焦大這樣明白的老先生不多了。讓人泄氣的卻是,當代的瑞大爺也真還不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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