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囊議恭王之謚

【原文】

恭王有疾，召大夫曰：“不穀不德[1]，失先君之業(yè)，覆楚國之師，不穀之罪也。若得保其首領(lǐng)以歿，唯是春秋所以從先君者，請(qǐng)為‘靈’若‘厲’。”大夫許諾。王卒，及葬，子囊議謚[2]。大夫曰：“王有命矣。”子囊曰：“不可。夫事君者，先其善不從其過。赫赫楚國，而君臨之，撫征南海[3]，訓(xùn)及諸夏，其寵大矣。有是寵也，而知其過，可不謂‘恭’乎？若先君善，則請(qǐng)為‘恭’。”大夫從之。

【注釋】

[1]不穀（gǔ）：是先秦諸侯之長的謙稱，本為周天子所用，后常被諸侯等引用。

[2]子囊：即公子貞，楚國的令尹，楚恭王的弟弟。

[3]南海：指南方一帶。

【譯文】

楚恭王生病了，召見大夫們說：“我沒有德行，喪失了先君的霸業(yè)，傾覆了楚國的軍隊(duì)，這是我的罪過啊。如果我能夠保全尸首而死去，只要是在春秋二季廟祭時(shí)能追隨先君，請(qǐng)謚作‘靈’或者‘厲’。”大夫們答應(yīng)了。恭王死后，等到下葬時(shí)，子囊和大家商議謚號(hào)。大夫們說：“君王已經(jīng)有過命令了。”子囊說：“那不可以。事奉君王的人，議定謚號(hào)時(shí)首先要舉出他的善行，而不能依從他的過失。威名赫赫的楚國，由我們的君王統(tǒng)治它，安撫并征服了南方一帶，教令施及到中原各國，他的尊榮可謂龐大了。有這樣的尊榮，而且知道自己的過失，難道不可以稱作‘恭’嗎？如果首先舉出君王的善行，那就請(qǐng)定謚號(hào)為‘恭’。”大夫們聽從了他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