贈別：關于哭泣*

當我在此處，

就讓我在你面前，傾灑淚水，

因為你的臉模鑄，有你的印記，

通過這鑄造，我的淚就成了有價物；

因為像這樣　

就把你懷上，

我的淚是多愁的果實，更愁的標志；

一顆淚跌落時，所孕育的你也墜地，

同樣你和我將化為虛無，當天各一方之時。

在圓球上頭，　

手邊有圖樣的工匠，能夠繪就

一個歐洲、非洲和一個亞洲，

很快把原來的空無造成萬有，

同樣，有你在，

每一顆眼淚　

都長成地球，依照你形象的世界，

直到你的淚與我的混合，淹沒

這世界，以源自你，我的天穹，融化的洪波。

比月球還強勁，

別把海吸起，把我溺死在你天體，　

別把我哭死，在你懷抱里，而停止

教大海也許會做得太快的事情；

不要讓狂風

也學做幫兇，

對我做更多的傷害，超過其本意；　

既然你和我呼吸著彼此的氣息，

誰嘆息最多，誰就最殘酷，就加速對方的死。

注釋

*標題：1633年版作“關于哭泣的贈別”；有些抄本作“贈別：有關眼淚”；或僅作“贈別”。

3-4　他的淚水灑落在她的面頰上，印上了她的形象，于是被鑄成有價值的錢幣。

8　他的淚珠墜地，里面反映的她的影像也隨之落地而化為虛無。

17-18　據海倫·伽德吶和A. J.史密斯解釋，她的淚水與他的混合，淹沒了反映有她的影像的他的淚珠“世界”；她是他的“天穹”，天穹融化而形成洪水，淹沒世界。譯按：此二行費解。“Till thy teares mixt with mine doe overflow／This world，”至此語意已足，句法結構亦已完整，后面又加上短語“by waters sent from thee, my heaven dissolved so”，不僅重復，甚至不通（“teares”與“waters”同義重復，且搭配不當）。不知何故，有待高明。西奧多·雷德帕斯（Theodore Redpath）注云：拉特瑞爾抄本置“my heaven”于括號之中，如此“dissolved”就修飾“this world”，而非“my heaven”。這樣似乎通順些。但似也不能排除“dissolved”修飾“thee”的可能。

19-20　她的淚水能把她的影像淹沒，同樣他的淚水也能把他的影像淹沒。他懇求她不要引得他流太多的淚（有如海水），以免落在她臉上而把她淚水中反映的他的影像淹沒。她是比月球還要有力的天體，甚至能把海水吸引到她那里。

26-27　古代西方人相信靈魂寓于呼吸之中，嘆息會“消耗生命”，甚至有一次嘆息抵一滴血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