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圍剿”正式開始
投身革命之后,毛澤東原本就沒有想到去摸槍桿子。
在國共合作的大革命初期,31歲的毛澤東曾出任國民黨中央宣傳部代部長,37歲的蔣介石則擔任了國民黨中央陸軍軍官學校即著名的黃埔軍校校長。仿佛是歷史的有意安排,讓兩個后來影響中國歷史進程的人物,一個去抓筆桿子,一個去抓槍桿子。毛澤東從文,蔣介石習武。但是,抓槍桿子的蔣介石不久就背叛了革命。殘酷而沉痛的現實,使毛澤東也不得不抓起了槍桿子,并成為了舉世公認的紅軍統帥和軍事家。但是,拿起槍桿子的毛澤東卻從來都沒有放棄過手中的筆桿子。
正像人們所熟知的那樣,毛澤東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在戰場上一次一次地打敗蔣介石。但是,他的雙手甚至是天生的不喜歡摸槍,有據可查的一次拿槍是井岡山當師長的那么幾天時間。
那是1928年3月,中共中央決定湘東特委和贛西南特委“合并歸湘南指揮”,當時周魯擔任湘南特委軍事部長、省軍委特派員。周魯到井岡山之后,根據中共中央上年11月臨時政治局擴大會議和12月31日給湖南省委的指示,指責井岡山“行動太右,燒殺太少”,沒有執行所謂“使小資產變成無產,然后強迫他們革命”的政策;批判毛澤東是“右傾逃跑”、“槍桿子主義”,并把中央撤銷毛澤東中央臨時政治局候補委員的決定訛傳為“開除黨籍”;取消他為書記的前敵委員會,改組為不管地方只管軍事的師委,并且以何挺穎為書記。這樣,使毛澤東一度成為“黨外人士”,不能擔任前委書記和黨代表,只能擔任工農革命軍第一師師長。
4月24日前后,在江西寧岡縣的礱市,毛澤東領導的軍隊和朱德領導的軍隊勝利會師,兩位歷史巨人的大手緊緊地握在了一起。當時毛澤東的“合法”身份是工農革命軍第一師師長。毛澤東領導的軍隊和朱德、陳毅率領的部隊會師之后,他們在龍江書院召開了營以上會議,確定將兩部合編為中國工農紅軍第四軍。當時毛澤東第一次挎上了一把駁殼槍。毛澤東還有點不太習慣,他挎上槍之后,自言自語地說:“身背盒子槍,師長見軍長。”這是有文字記載的毛澤東拿槍的唯一記錄。
可以說,毛澤東領導的人民軍隊并不是靠槍桿子打碎了一個舊世界的,他是用他的筆桿子指揮他的槍桿子打敗了蔣介石的千軍萬馬。1936年12月,毛澤東給女作家丁玲寫了一首詞,曾經引用過拿破侖的一句話:“纖筆一支誰與似,三千毛瑟精兵?!蹦闷苼霎敃r說,一支筆可以當得過三千支毛瑟槍。不過,毛澤東的一支筆當得又何止是三千支槍呢?在長征途中,賀自珍為他特制了一個可以裝紙硯筆墨的口袋,毛澤東看著這個可愛的口袋開玩笑地說:“我要用‘文房四寶’打敗國民黨的四大家族?!睕]有想到,毛澤東的一句玩笑話竟然真的成為了現實。
卻說今天,蔣介石面對毛澤東的《沁園春·雪》醋意大發,但是他又不敢輕易展開文化“圍剿”。因為他擔心引起反面的影響,“圍剿”不成,反而起了替共產黨宣傳的作用。多次的武力“圍剿”對毛澤東沒有效果,難道文化“圍剿”就會有效果嗎?蔣介石的擔心是有根有據的。
但是他手下的“嘍啰們”卻不知天高地厚,畢竟他們并不是“老毛”的對手,對“老毛”的厲害還缺乏了解。所以,為了打消老蔣內心的醋意,澆滅他心中燃燒起來的塊壘,他們決定還是要試一試自己的身手。在陳布雷的刻意安排下,國民黨當局經過精心策劃,政論界開始對毛澤東的《沁園春·雪》進行曲解、非難、歪曲、攻擊。
首先,國民黨的新聞主管部門開始對《新民報》施加壓力。
《新民報》總經理陳銘德的小舅子當時已經是國民黨新聞局的副局長,也就是陳銘德夫人鄧季惺的弟弟鄧友德,他的壓力非常大。那時,重慶的《新民報》為了防止日本人的轟炸,搬到了市郊的大田灣一帶,當時的條件十分艱苦,竹子爛泥糊的墻,茅草搭的屋頂,兩張木板拼起來就是一張床。人們很難想象得到,那光輝瑰麗的《沁園春·雪》就是在這么破爛的地方被印成鉛字的。
鄧友德環顧著這里破破爛爛的景象,背著手,皺著眉頭,對《新民報》總經理陳銘德和自己的姐姐大加訓斥,并且給予警告,說:“你們竟然發表毛澤東的詠雪詞,簡直是為共產黨‘張目’,向共產黨投降?!?/p>
畢竟面對的是自己的小舅子,畢竟《新民報》的董事長是中央社的社長,畢竟《新民報》的背后有一大串國民黨的要員,畢竟陳銘德的小舅子手也不是干干凈凈的。所以陳銘德也沒有把這件事情太放在心上。
他調侃地說:“蔣委員長對毛澤東都以上賓相待,報紙發表一首詩,有什么不可以!難道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嗎?”這話別人是不敢說的,但是姐夫和小舅子說這樣的話就另當別論了。而且這種“抬杠”的話還真讓人也無法回答。你蔣介石可以裝蒜,我們也可以裝蒜。
聽了陳銘德的話,鄧友德一愣,要說的一肚子話竟然一下子都被噎了回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他無奈地搖搖頭,也就不再和自己的姐夫說官話了。他來到了姐姐和姐夫的房間里,私下里當著自己的姐姐鄧季惺的面無奈地向陳銘德訴苦,他倒裝起了孫子:“老兄!你們倒好玩,我們的日子不好過呀!”他最后只好對他們說,“你要想辦法對‘毛詞’進行批評,挽回影響?!?/p>
陳銘德看著小舅子著急的樣子,只好應付他說:“好,好,我們一定想辦法挽回影響?!?/p>
中央通訊社的社長、《新民報》的董事長肖同茲從陳銘德那里知道了鄧友德來警告過,心情也不禁沉重起來,非常害怕。一是怕蔣介石罵他,擼他的官;二是怕沒有了董事長的頭銜,少了一份“夜草”。他對陳銘德說:“看來,我恐怕干不下去了?!?/p>
陳銘德心里有底,他拍拍董事長,安慰地說:“沒有那么嚴重吧,只要不封了我們,該怎么干,我們還得怎么干?!?/p>
陳銘德的話不假,他們并沒有被國民黨嚇倒,他也沒給他小舅子留太大的面子,后來在圍繞《沁園春·雪》而展開的正反兩方面的斗爭中,《新民報·晚刊》又相繼登載了不少進步的作品。所謂的“挽回影響”不過是應付當時時局的托詞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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