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克家求詩
臧克家的這篇介紹毛澤東《沁園春·雪》的文章迅速在全國范圍內(nèi)引起了一場新的吟詠《沁園春·雪》的熱潮。乘著這個熱潮,1957年1月,新中國第一個專門發(fā)表詩作、詩評的刊物《詩刊》也正式創(chuàng)刊了。臧克家就是這個刊物的主編,為了擴大《詩刊》在人們心目中的影響,根據(jù)副主編徐遲的建議,臧克家決定在創(chuàng)刊號上發(fā)表毛澤東的詩詞。
1月8日,由臧克家和《詩刊》全體編委簽名給毛澤東寫了一封信,附上了傳抄的8首毛澤東詩詞,請求毛澤東審正,并提供新的作品,以便正式發(fā)表。
時光飛逝,《中國青年報》發(fā)表臧克家的那篇介紹毛澤東“詠雪”詞的時間是1956年11月23日,臧克家給毛澤東寫信是1956年1月8日。1月12日,毛澤東就給臧克家等人寫來了熱情洋溢的回信:
克家同志和各位同志:
惠書早已收到,遲復為歉!遵囑將記得起來的舊體詩詞,連同你們寄來的八首,一共十八首,抄寄如另紙,請加審處。
這些東西,我歷來不愿意正式發(fā)表,因為是舊體,怕謬種流傳,貽誤青年;再則詩味不多,沒有什么特色。既然你們以為可以刊載,又可為已經(jīng)傳抄的幾首改正錯字,那末,就照你們的意見辦吧。
《詩刊》出版,很好,祝它成長發(fā)展。詩當然以新詩為主體,舊詩可以寫一些,但是不宜在青年中提倡,因為這種體裁束縛思想,又不易學。這些話僅供你們參考。
同志的敬禮!
毛澤東
一九五七年一月十二日
1957年1月14日,就在毛澤東給臧克家回信的第三天,毛澤東邀請臧克家到家中做客。
上午11點,臧克家接到時任《人民日報》文藝部主任的袁水拍的電話:“毛主席要召見我們,下午三時我坐車來接你。”
那時,臧克家住在筆管胡同7號人民出版社的宿舍,沒有電話,電話是由斜對門的油鹽店轉(zhuǎn)告的。
從臧克家的住處到新華門,二十多分鐘可以到達,但是臧克家的內(nèi)心非常急切地想立刻見到毛澤東,他心里焦急地嫌路途太遠。車子駛?cè)胫心虾#边_頤年堂門前。這時,一個高大的身影從東邊門里出來,一步一步向臧克家所在的方向走來。臧克家他們下車的時候,毛澤東已經(jīng)站到他們身旁了。
毛澤東安詳和藹地同客人一一握手、讓座,自然地從煙盒里抽出支香煙遞給臧克家,臧克家說:“我不會吸。”毛澤東笑著說:“詩人不會吸煙?”那自然和藹的神態(tài)和談話,使臧克家的心平靜怡然了。
毛澤東問:“你在北大教書?”
“不是,我在作家協(xié)會工作。”
上面的話,僅僅是個開場白,隨著情緒的高漲,大家無拘無束,越談越多。毛澤東先從國際重大事件開頭,而這方面,臧克家和其他人知之甚少,只默聽,沒法插嘴。毛澤東忽然向大家發(fā)問:“幾百年后,全世界實現(xiàn)了共產(chǎn)主義,還有沒有斗爭?”問得突然,臧克家說:“不知道,主席看呢?”
“我看,還是有斗爭的,但不是在戰(zhàn)場上,而在墻壁上。”大家這才會意。
……
當談到《詩刊》的情況時,毛澤東提出了印數(shù)問題。臧克家說:“現(xiàn)在紙張困難,經(jīng)我們一再要求,文化部負責人只答應印一萬份。同樣是作家協(xié)會的刊物,《人民文學》印二十萬,《詩刊》僅僅印一萬,太不合理了。”
“你說印多少?”主席問。
臧克家說:“公公道道,五萬份。”
毛澤東想了一下,說:“好,五萬份。”
接下來,他們又談《詩經(jīng)》,談詩的演變,談新詩,談唐代的三李,大家都非常盡興。臧克家他們離開的時候,毛澤東站在那里遠遠地向他們招手,并且高聲地囑咐:“把你們的詩集送我一份啊!”
回到家中,想起毛澤東和藹親切的情景,想起談詩論詞的愜意,想起毛主席的諄諄教誨,臧克家一氣呵成,又寫了一篇長詩《在毛主席那里做客》,將自己對毛澤東的熱愛和崇敬都融進了激情涌動的詩歌中。
1957年1月25日,《詩刊》創(chuàng)刊號歷史性地發(fā)表了毛澤東的十八首詩詞,而且是第一次集中、公開地發(fā)表毛澤東詩詞:《沁園春·長沙》、《菩薩蠻·黃鶴樓》、《西江月·井岡山》、《如夢令·元旦》、《清平樂·會昌》、《菩薩蠻·大柏地》、《憶秦娥·婁山關》、《十六字令三首》、《七律·長征》、《清平樂·六盤山》、《念奴嬌·昆侖》、《沁園春·雪》、《七律·贈柳亞子先生》(后改“贈”為“和”)、《浣溪沙》(后加題《和柳亞子先生》)、《浪淘沙·北戴河》、《水調(diào)歌頭·游泳》等。同時還發(fā)表了毛澤東致臧克家等人的信件。
我們看到了,那首惹得蔣介石很不舒服的《沁園春·雪》也在這十八首詩詞之中。這首詞最早在《新民報》上被刊登出來,其中有幾處錯訛始終沒有得到糾正,以至于以訛傳訛。后來,雖然1951年1月8日《文匯報·副刊》根據(jù)毛澤東抄給柳亞子的手稿制版刊出,但是影響根本不能與這次相比。況且,在這次集中發(fā)表之前,毛澤東根據(jù)臧克家的建議,對其中的“臘”字再次做了修正,所以現(xiàn)在的定稿是這樣的:
北國風光,
千里冰封,
萬里雪飄。
望長城內(nèi)外,
惟馀莽莽;
大河上下,
頓失滔滔。
山舞銀蛇,
原馳蠟象,
欲與天公試比高。
須晴日,
看紅裝素裹,
分外妖嬈。
江山如此多嬌,
引無數(shù)英雄競折腰。
惜秦皇漢武,
略輸文采;
唐宗宋祖,
稍遜風騷;
一代天驕,
成吉思汗,
只識彎弓射大雕。
俱往矣,
數(shù)風流人物,
還看今朝。
毛澤東這些作品的發(fā)表,使《詩刊》一時洛陽紙貴,人們排隊等候,爭相購買,成為當時我國文壇上的一件盛事,我國的文學史上也平添了一段動人的佳話。《詩刊》的《編后記》這樣說:“讀著這些雄偉瑰麗的詩篇,是不能不令人贊嘆的。毛主席不但是革命的領袖,同時也是偉大的詩人。……我們相信,這些詩詞和來信的發(fā)表,在我們的生活中和斗爭中,在我們的文學事業(yè)中,所將要發(fā)生的深刻的影響,將是不可估量的。”
毛澤東《沁園春·雪》手跡之四
《詩刊》的《編后記》說得沒有錯,毛澤東詩詞對當代和后人的影響,正如毛澤東偉大的人格魅力和博大精深的毛澤東思想一樣,源遠流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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