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澤東談論最多的西方人是誰
當被問及“除了毛澤東之外,最喜歡哪個軍事家”時,毛新宇表示他比較推崇拿破侖。這是2010年第三次參加全國“兩會”時,毛澤東的唯一嫡孫、全國政協委員毛新宇答記者問的一個片段。
拿破侖,正是毛澤東一生中談論最多的西方人。毛澤東飽讀史書,對外國歷史也甚為熟悉。他既讀世界通史,也讀國別史。毛澤東論史時,最喜歡談論的西方人物是拿破侖·波拿巴。據中共中央文獻研究室副主任陳晉統計,從1910年到1973年,毛澤東談拿破侖,不下40次。
1936年的延安,毛澤東和美國記者斯諾興奮地聊起少年往事。他說到為了看一本奇書,“在深夜里把我屋子的窗戶遮起,好使父親看不到燈光,正是它激起我想要恢復學業的愿望”。
這本奇書就是中國近代最早具有完整維新思想體系的理論家、揭開民主與科學序幕的啟蒙思想家鄭觀應所著的《盛世危言》。這本最早開闊毛澤東視野的書是他從表兄文運昌那里借來的。那時的毛澤東只有13歲。毛澤東最早對拿破侖事跡的了解,正是從《盛世危言》一書里獲得的。這本書多次談到拿破侖在內政外交上的一些政策主張,使少年毛澤東獲益良多。
拿破侖·波拿巴,法蘭西共和國第一執政(1799—1804),法蘭西第一帝國皇帝(1804—1814),被同時代的德國哲學家黑格爾稱為“馬背上的世界靈魂”。
1769年,拿破侖出生于法國科西嘉島的一個破落貴族家庭,15歲時拿破侖進入巴黎陸軍學校專攻炮兵學,軍校畢業后,拿破侖成為了一名炮兵少尉。在法國大革命爆發后,拿破侖參加了革命軍,與第一次反法同盟作戰。1793年9月,拿破侖晉升為少校,他出任土倫炮兵副指揮。作戰時他身先士卒,迅速擊敗英軍奪回土倫,被破格授予準將軍銜。
拿破侖是一名出色的軍事家,對當時的軍事知識深有研究,善于將各種軍事策略運用于實戰之中。1796年3月2日,26歲的拿破侖被任命為法蘭西共和國意大利方面軍總司令,在意大利,拿破侖統帥的軍隊多次擊退了奧地利帝國與薩丁組成的第一次反法同盟聯軍,最后迫使對方簽署了有利于法蘭西共和國的停戰條約。
取得意大利之役的勝利后,拿破侖的威信越來越高,他成為法蘭西共和國人民的新英雄。而他的崛起令督政府感到大受威脅,因此任命他為阿拉伯埃及共和國國軍司令,派往東方以抑制大不列顛及北愛爾蘭聯合王國在該地區勢力的擴張。在拿破侖的遠征軍中,除了2000門大炮外,還帶了175名各行業的學者以及成百箱的書籍和研究設備。在遠征中拿破侖曾下達過一條著名的指令:“讓驢子和學者走在隊伍中間。”拿破侖本人精通數學,同時還十分喜愛文學和宗教,受啟蒙運動的影響十分大。
當第二次反法同盟侵略法國之時,督政府束手無策,正在遠征埃及的拿破侖聞訊回到法國,發動了“霧月政變”,組成了執政府,自任第一執政,在他的指揮下,法軍最后擊敗了外來侵略者。1804年,拿破侖推出了著名的《拿破侖法典》。同年他稱帝,建立了法蘭西第一帝國。
拿破侖連續五次打敗了反法同盟,多次書寫了世界軍事史上的神話。1812年拿破侖遠征俄羅斯失利,元氣大傷,1813—1814年,第六次反法同盟擊敗拿破侖,將他流放到厄爾巴島。法國的封建王朝復辟。但是拿破侖不甘心失敗,1815年,他在國內對波旁王朝的普遍不滿的情況下回到法國,重登皇位,歐洲各國十分驚恐,糾集了大軍在滑鐵盧戰役中再度打敗拿破侖,將他流放到大西洋的圣赫勒拿島,結束了他戎馬一生的軍事政治生涯。1821年,拿破侖孤獨地死去。
毛澤東在寫作與講話中,曾多次談及了拿破侖。如1939年12月9日,毛澤東在一二·九運動四周年紀念大會上作題為《一二·九運動的偉大意義》的講話時,很幽默地提到了拿破侖:“現在很多青年知識分子沒有自由,沒有走路之權。例如從西安到延安的這一條路上,遍設關防,進步的知識青年要通過是困難的。因為他們既沒有青龍偃月刀、嘶風赤兔馬,又沒有過五關斬六將的本領,那只有被趕到集中營‘訓練團’里去。這件事情似乎有些難辦。但是,如果知識分子跟八路軍、新四軍、游擊隊結合起來,就是說,筆桿子跟槍桿子結合起來,那末,事情就好辦了。拿破侖說,一支筆可以當得過三千支毛瑟槍。但是,要是沒有鐵做的毛瑟槍,這個筆桿子也是無用的。你們有了筆桿子,再加一條毛瑟槍,根據拿破侖的說法,那末,你們就有三千零一支毛瑟槍了。有了這,什么帝國主義也不怕,什么頑固分子也不怕。有了這,這些狗子敢來咬一口嗎?……”
對拿破侖的傳奇人生,毛澤東表現出了濃厚的興趣。新中國成立后,毛澤東又讀過多種版本的《拿破侖傳》。據毛澤東身邊的兩位工作人員分別回憶:“有一次,他要看拿破侖傳,選了幾種翻譯過來的本子。跟他一起讀的同志一本還沒有看完,他卻三本都看完了。”“直到七十年代主席還讀過《拿破侖傳》、《戴高樂回憶錄》等書籍。而且對《拿破侖傳》,他找過很多國家版本加以對照。”
1949年底出訪蘇聯期間,毛澤東比較集中地看了《拿破侖》、《彼得大帝》、《庫圖佐夫》等十幾部歐洲歷史人物傳記影片。斯大林知道后評價說:“毛澤東真聰明,有空就看人物傳記片,這是了解歷史最簡捷的辦法。”
1968年6月21日,毛澤東在會見坦桑尼亞總統尼雷爾時,曾對這位遠道而來的非洲政治家說:“我研究法國歷史時讀過《拿破侖傳》,一個俄國人寫的。實際上是吹庫圖佐夫。”這里指的是蘇聯歷史學家塔爾列寫的《拿破侖傳》。
1970年5月1日在同柬埔寨西哈努克親王討論拿破侖時,毛澤東又說,我讀過“法國社會主義者馬蒂葉寫的法國革命史”,“寫法國革命史的人很多,我也看過一個蘇聯人寫的,太簡單。還看過一個英國人寫的,英國人寫法國的事,總是要罵娘的了。但是我看的那個英國作家寫的書,還是比較實事求是的”。毛澤東評點的這幾本書,除了塔爾列的《拿破侖傳》外,還有研究法國大革命最權威的法國歷史學家馬迪厄的《法國革命史》,英國霍蘭·羅斯的《拿破侖一世傳》,都是20世紀在中國比較流行的關于法國大革命和拿破侖的權威讀本。
毛澤東晚年想讀一本《拿破侖論》的書。此書無中文本,需從英文翻譯,這就需要一個精通中英文字的人來進行,有關部門經過反復研究,覺得文學家、翻譯家蕭乾是具備條件而又十分合適的人選。于是特地把他從勞動改造的隊伍中抽調到北京,專為毛澤東譯書。所以,毛澤東晚年所讀的《拿破侖論》一書,實出自蕭乾的譯筆。蕭乾夫人文潔若在其《我與蕭乾》和《一生的情緣》兩本書里,都談到這件事。
擔任過法國駐華大使的馬納克曾這樣回憶:“毛澤東對法國18世紀以來的歷史,對于法國革命,對于19世紀相繼進行的革命,對于巴黎公社,都有深刻的理解,他認為法國革命是一個很重要的歷史性運動的起點。此外,他對波拿巴特別了解,甚至了解那些細節問題。”
這個馬納克,還曾與毛澤東爭論過。1970年10月14日,馬納克陪同法國前總理德姆維爾和毛澤東見面時,毛澤東突然問:“拿破侖究竟害了什么病死的,后來總也沒有搞清楚。也可能是胃潰瘍,也可能是胃癌。”德姆維爾說:“可能是胃癌。”毛澤東說:“他自己遺囑中還說是要解剖的。當時醫生也沒有搞清楚。”隨后,毛澤東同馬納克又討論起法國大革命來。毛澤東說:英國人曾經占領法國的土倫港。而馬納克則說英國和西班牙的軍隊“沒有占領土倫”。毛澤東仍堅持說:“我看到的拿破侖的傳記上說,拿破侖是攻下土倫的,那時候英國人已經占領了。”馬納克也堅持說:“我記得英國是從海路上攻打土倫的,包圍了它,但好像沒有占領。還要再核實一下。”德姆維爾只好出來打圓場:“將來我們大使就此寫一個備忘錄交給中國政府。”
對于法國史,毛澤東比他們這些法國人還熟悉。事實上,毛澤東的記憶無誤。1793年6月,法國保皇黨人將土倫要塞和法國地中海艦隊拱手交給英國、西班牙聯軍。這年12月,法國革命陣營的炮兵中校拿破侖率部從英國和西班牙軍隊手里奪回土倫港,一戰成名,拿破侖也因此登上法國大革命的政治舞臺。
1973年6月22日,毛澤東會見馬里國家元首穆薩·特拉奧雷時,大概因為馬里曾經是法國的殖民地,毛澤東又和特拉奧雷討論起拿破侖來,并想起同德姆維爾和馬納克說起的話題:“拿破侖是1769年生,1821年死的。他是資產階級的代表。他是害胃潰瘍還是胃癌死的,不清楚。”特拉奧雷告訴毛澤東,最近有一篇文章說,化驗了拿破侖的頭發,證明是被毒死的。毛澤東對此很感興趣,提出一連串的問題:“是不是拿破侖本人的頭發?”“怎么解釋拿破侖長期以來總是胃疼的現象?”“是什么人毒他呢?英國人嗎?”
隨后,毛澤東又談起法國數學家、天文學家拉普拉斯的學術貢獻,稱他關于太陽系起源的“星云學說”發展了康德的觀點,然后又講:“拉普拉斯教過拿破侖的書。現在的一些法國人把他們的祖宗忘了,我說英國人占領了土倫軍港,他們說沒有。拿破侖是學炮兵的,他第一次立功就是收復土倫軍港。拿破侖就不是法國人,他是科西嘉人,屬意大利,剛剛割讓給法國沒兩年,他就變成所謂的法國人了。他很不滿意他的父親投降法國。”毛澤東的淵博學識,令穆薩·特拉奧雷佩服不已。
這次談話中,毛澤東還對穆薩·特拉奧雷說:“拿破侖,無論怎么樣,使后人向他表示學習。你不要說我是天才,你說拿破侖好了。那個人相當聰明。”
2010年初,美國的網站曾評出了古今十大軍事家,毛澤東與拿破侖均榜上有名。其余的八位是亞歷山大大帝、凱尤斯·愷撒、漢尼拔、理查一世、喬治·巴頓、朱可夫、托馬斯·喬納森、霍雷肖·納爾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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