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琦》歷史評價與正史事跡,《韓琦》人物故事小傳
韓琦(公元1008—1075年),字稚圭,相州安陽(治今河南安陽)人,自號贛叟。20歲舉進士,名第二。初授將作監(jiān)丞,累遷右司諫。當時宰相王隨、參知政事韓億等4人罕有政績,琦連疏其過,4人同日撤職。凡事有不便輒言,前后70余疏。權知制誥。不久任益、利路體量安撫使、琦緩賦調、逐貪官、除冗役,減輕饑荒災害。西夏攻宋,任陜西安撫使。慶歷元年(公元1041年),因部將任福攻西夏,敗于好水川,琦上章自劾,貶知秦州,不久復原職,與范仲淹久在軍中,朝廷倚重,時稱“韓范”。邊事主張“以和好為權宜,戰(zhàn)守為實務”。支持“慶歷新政”。新政失敗,為范仲淹、富弼辯護未成,出知揚、鄆、定等州軍,兼安撫使,治軍有方。嘉祐元年(公元1056年)召為樞密使,三年拜相。六年,封儀國公。神宗即位,拜司空兼侍中。琦執(zhí)政三世,兩朝顧命,有人以為專權。于是出知州、軍、府。王安石變法,與司馬光等人屢次上疏反對。熙寧八年(公元1075年)卒。
〔正史〕
韓琦字稚圭,相州安陽人。琦風骨秀異,弱冠①舉進士,名在第二。方唱名,太史奏日下五色云見,左右皆賀。授將作監(jiān)丞、通判淄州,入直集賢院、監(jiān)左藏庫。時方貴高科,多徑去為顯職,琦獨滯筦庫②,眾以為非宜,琦處之自若。禁中需金帛,皆內臣直批旨取之,無印可驗,琦請復舊制,置傳宣合同司,以相防察。又每綱運至,必俟內臣監(jiān)蒞,始得受,往往數(shù)日不至,暴露廡下。衙校以為病,琦奏罷之。
歷開封府推官、三司度支判官,拜右司諫。時宰相王隨、陳堯佐,參知政事韓億、石中立,在中書罕所建明,琦連疏其過,四人同日罷。又請停內降,抑僥幸。凡事有不便,未嘗不言,每以明得失、正紀綱、親忠直、遠邪佞為急,前后七十余疏。王曾為相,謂之曰:“今言者不激③,則多畏顧,何補上德?如君言,可謂切而不迂矣。”曾聞望方崇,罕所獎與,琦聞其語,益自信。權知制誥。
趙元昊反,琦適自蜀歸,論西師形勢甚悉,即命為陜西安撫使。劉平與賊戰(zhàn),敗,為所執(zhí),時宰入他誣,收系平子弟,琦辨直其冤。
進樞密直學士,副夏竦為經(jīng)略安撫、招討使。詔遣使督出兵,琦亦欲先發(fā)以制賊,而合府固爭,元昊遂寇鎮(zhèn)戎。琦畫攻守二策馳入奏,仁宗欲用攻策,執(zhí)政者難之。琦言:“元昊雖傾國入寇,眾不過四五萬人,吾逐路重兵自為守,勢分力弱,遇敵輒不支。若并出一道,鼓行而前,乘賊驕惰,破之必矣。”乃詔鄜延、涇原同出征。既還營,元昊來求盟。琦曰:“無約而請和者,謀也?!泵T將戒嚴,賊果犯山外。琦悉兵付大將任福,令自懷遠城趨德勝砦出賊后,如未可戰(zhàn),即據(jù)險置伏,要其歸。及行,戒之至再。又移檄申約,茍違節(jié)度,雖有功,亦斬。福竟為賊誘,沒于好水川。竦使人收散兵,得琦檄于福衣④帶間,言罪不在琦。琦亦上章自劾,猶奪一官。知秦州。尋復之。
會四路置帥,以琦兼秦鳳經(jīng)略安撫、詔討使。慶歷二年,與三帥皆換觀察使,范仲淹、龐籍、王沿不肯拜,琦獨受不辭。未幾,還舊職,為陜西四路經(jīng)略安撫、詔討使,屯涇州。琦與范仲淹在兵間久,名重一時,人心歸之,朝廷倚以為重,故天下稱為“韓范”。東兵從宿衛(wèi)來,不習勞苦,琦奏增土兵以代戍,建順德軍以蔽蕭關、鳴沙之道。方謀取橫山,規(guī)河南,而元昊稱臣,召為樞密副使。
元昊介契丹為援,強邀索⑤無厭,宰相晏殊等厭兵,將一切從之。琦陳其不便,條所宜先行者七事:一曰清政本,二曰念邊計,三曰擢材賢,四曰備河北,五曰固河東,六曰收民心,七曰營洛邑。繼又陳救弊八事,欲選將帥,明按察,豐財利,遏僥幸,進能吏,退不才,謹入官,去冗食。謂:“數(shù)者之舉,謗必隨之,愿委計輔臣,聽其注措。”帝悉嘉納。遂宣撫陜西,討平群盜張海、郭邈山;禁卒贏老不任用者,悉汰之;盡修鄜延城障,須敵悉歸所侵地,乃許和。歸陳西北四策,以為:“今當以和好為權宜,戰(zhàn)守為實務。請繕甲厲兵,營修都城,密定討伐之計。”
時二府合班奏事,琦必盡言,雖事屬中書,亦指陳其實。同列或不悅,帝獨識之,曰:“韓琦性直?!辩c范仲淹、富弼皆海內人望⑥,同時登用,中外跂想其勛業(yè)。仲淹等亦以天下為己任,群小不便之,毀言日聞。仲淹、弼繼罷,琦為辨析,不報。尹洙與劉滬爭城水洛事,琦右洙,朝論不謂然。乃請外,以資政殿學士知揚州,徙鄆州、成德軍、定州。兼安撫使,進大學士,又加觀文殿學士。
初,定州兵狃平貝州功,需賞赍,出怨語,至欲噪城下。琦聞之,以為不治且亂,用軍制勒習,誅其尤無良者。士死攻戰(zhàn),則賞賻其家,籍其孤嫠繼廩之⑦,威恩并行。又做古三陣法,日月訓齊之,由是中山兵精勁冠河朔。京師發(fā)龍猛卒戍保州,在道為人害,至定,琦悉留不遣,顯素教者使之北,又振活饑民數(shù)百萬。璽書褒激,鄰道視以為準。
拜武康軍節(jié)度使、知并州。承受廖浩然,怙中貴勢貪恣,既誣逐前帥李昭亮,所為益不法,琦奏還之,帝命鞭諸本省。契丹冒占天池廟地,琦召其酋豪,示以襄日彼所求修廟檄,無以對,遂歸我斥地。既又侵耕陽武砦地,琦鑿塹立石以限之。始,潘美鎮(zhèn)河東,患寇鈔⑧,今民悉內徙,而空塞下不耕,于是忻、代、寧化、火山之北多廢壤。琦以為此皆良田,今棄不耕,適足以資敵,將皆為所有矣。遂請距北界十里為禁地,其南則募弓箭手居之,墾田至九千六百頃。久之,求知相州。
嘉祐元年,召為三司使,未至,迎拜樞密使。三使六月,拜同中書門下平章事、集賢殿大學士。六年閏八月,遷昭文館大學士。監(jiān)修國史,封儀國公。帝既連失三王。自至和中得疾,不能御殿。中外惴恐,臣下爭以立嗣固根本為言,包拯、范鎮(zhèn)尤激切。積五六歲,依違未之行,言者亦稍怠。至是,琦乘間進曰:“皇嗣者,天下安危之所系。自昔禍亂之起,皆由策不早定。陛下春秋高⑨,未有建立,何不擇宗室之賢者,以為宗廟社稷計?”帝曰:“后宮將有就館者,姑待之?!币延稚?br>
一日,琦懷《漢書·孔光傳》以進,曰:“成帝無嗣,立弟之子。彼中材之生,猶能如是,況陛下乎。愿以太祖之心為心,則無不可者?!庇峙c曾公亮、張升、歐陽修極言之。會司馬光、呂誨皆有請,琦進讀二疏,禾及有所啟,帝遽曰:“朕有意久矣,誰可者?”琦皇恐對曰:“此非臣輩所可議,當出自圣擇。”帝曰:“宮中嘗養(yǎng)二子,小者甚純,近不慧,大者可也?!辩埰涿?,帝以宗實告。宗實,英宗舊名也。琦等遂力贊之,議乃定。
英宗居濮王喪,議起知宗正。琦曰:“事若行,不可中止。陛下斷自不疑,乞內中批出?!钡垡獠挥麑m人知,曰:“只中書行足矣?!泵?,英宗固辭。帝復問琦,琦對曰:“陛下既知其賢而選之,今不敢遽當,蓋器識遠大,所以為賢也。愿固起之?!庇⒆诩冉K喪,猶堅臥不起。琦言:“宗正之命初出,外人皆知必為皇子,不若遂正其名。”乃下詔立為皇子。明年,英宗嗣位,以琦為仁宗山陵⑩使,進封衛(wèi)國公。
琦既輔立英宗,門人親客,或從容語及定策事,琦必正色曰:“此仁宗圣德神斷,為天下計,皇太后內助之力,臣子何與焉?!庇⒆诒┑眉?,太后垂簾聽政。帝疾甚,舉措或改常度,遇宦者尤少恩。左右多不悅者,乃共為讒間,兩宮遂成隙。琦與歐陽修奏事簾前,太后嗚咽流涕,具道所以(11)。琦曰:“此病固爾,病已,必不然。子疾。母可不容之乎?”修亦委曲進言,太后意稍和,久之而罷。后數(shù)日,琦獨見上,上曰:“太后待我無恩?!辩鶎υ唬骸白怨攀サ勖魍酰粸樯僖?。然獨稱舜為大孝,豈其余盡不孝耶?父母慈愛而子孝,此常事不足道;惟父母不慈,而子不失孝,乃為可稱。但恐陛下事之未至爾,父母豈有不慈者哉?!钡鄞蟾形?。及疾愈。琦請乘輿因禱雨具素服以出,人情乃安。太后還政,拜琦右仆射,封魏國公。
夏人寇大順,琦議停歲賜,絕和市,遣使問罪。樞密使文彥博難之,或舉寶元、康定事,琦曰:“諒祚,狂童也,非有元昊智計,而邊備過當時遠甚。亟詰之,必服。”既而諒祚上表謝,帝顧琦曰:“一如所料。”帝寢疾,琦人問起居,言曰:“陛下久不視朝,愿早建儲,以安社稷。”帝頷之,即召學士草制,立潁王。
神宗立,拜司空兼侍中,為英宗山陵使。琦執(zhí)政三世,或病其專。御史中丞王陶劾琦不赴文德殿押班為跋扈。琦請去,帝為黜陶。永厚陵復土,琦不復入中書,堅辭位。除鎮(zhèn)安武勝軍節(jié)度使、司徒兼侍中、判相州。入對,帝泣曰:“侍中必欲去,今日已降制矣?!辟n興道坊宅一區(qū),擢其子忠彥秘閣校理。琦辭兩鎮(zhèn),乃但領淮南。
會種諤擅取綏州,西邊俶擾,改判永興軍,經(jīng)略陜西。琦言:“邊臣肆意妄作,棄約基亂,愿召二府亟?jīng)Q之。”琦人辭,曾公亮等方奏事,乞與琦同議。帝召之,琦曰:“臣前日備員政府,所當共議。今日,藩臣也,不敢預聞?!庇盅裕骸笆讨歇q未知朕意邪?”琦初言綏州不當取,已而夏人誘殺楊定,琦復言:“賊既如此,綏今不可棄。”樞密院以初議詰之,琦具論其故,卒存之。
熙寧元年七月,復請相州以歸。河北地震、河決,徙判大名府,充安撫使,得便宜從事。王安石用事,出常平使者散青苗錢,琦亟言之。帝袖其疏以示宰臣,曰:“琦真忠臣,雖在外,不忘王室。朕始謂可以利民,今乃害民如此,且坊郭安得青苗,而亦強與之乎?”安石勃然進曰:“茍從其欲,雖坊郭何害?!泵魅?,稱疾不出。當是時,新法幾罷,安石復出,持前議益堅。琦又懇奏,安石下之條例司,令其屬疏駁,刊石(12)頒天下。琦申辨愈切,不克從。于是請解四路安撫使,止領一路,安石欲沮琦,即從之。六年,判相州。
契丹來求代北地,帝手詔訪琦,琦奏言:
“臣觀近年以來,朝廷舉事,似不以大敵為恤。彼見形生疑,必謂我有圖復燕南意,故引先發(fā)制人之說,造為釁端(13)。所以致疑,其事有七:高麗臣屬北方,久絕朝貢,乃因商舶誘之使來,契丹知之,必謂將以圖我。一也。強取吐蕃之地以建熙河,契丹聞之,必謂行將及我。二也。遍植榆柳于西山,冀其成長以制蕃騎。三也。創(chuàng)團保甲。四也。諸州筑城鑿池。五也。置都作院,頒弓刀新式,大作戰(zhàn)車。六也。置河北三十七將。七也。契丹素為敵國,因事起疑,不得不然。
“臣昔年論青苗錢事,言者輒肆厚誣,非陛下之明,幾及大戮。自此,聞新法日下,不敢復言。今親被詔問,事系安危,言及而穩(wěn),死有余罪。臣嘗竊計,始為陛下謀者,必曰治國之本,當先聚財積谷,募兵于民,則可以鞭笞四夷。故散青苗錢,使民出利;為免役之法,次第取錢;迨置市易務,而小商細民,無所措手。新制日下,更改無常,官吏茫然,不能詳記,監(jiān)司督責,以刻為明。今農怨于圳畝,商嘆于道路,長吏不安其職,陛下不盡知也。夫欲攘斥四夷,以興太平,而先使邦本困搖,眾心離怨,此則為陛下始謀者大誤也。
“臣今為陛下計,謂宜遣使報聘,具言向來興作,乃修備之常,豈有他意;疆土素定,悉如舊境,不可持此造端,以隳(14)累世之好。以可疑之刑,如將官之類,因而罷去。益養(yǎng)民愛力,選賢任能,疏遠奸諛,進用忠鯁,使天下悅服,邊備日充。若其果自敗盟,則可一振威武,恢復故疆,攄累朝之宿憤矣?!?br>
疏上,會安石再入相,悉以所爭地與契丹,東西七百里,論者惜之。八年,換節(jié)永興軍,再任,未拜而薨,年六十八。
琦早有盛名,識量英偉,臨事喜慍不見于色,論者以重厚比周勃,政事比姚崇。其為學士臨邊,年甫三十,天下已稱韓公。嘉祐、治平間,再決大策,以安社稷。當是時,朝廷多故,琦處危疑之際,知無福不為?;蛑G曰:“公所為誠善,萬一蹉跌(15),豈惟身不自保,恐家不處所?!辩鶉@曰:“是何言也。人臣盡力事君,死生以之。至于成敗,天也,豈可豫憂其不濟,遂輟不為哉。”聞者愧服。在魏都久,遼使每過,移牒必書名,曰:“以韓公在此故也?!敝覐┦惯|,遼主問知其貌類父,即命工圖之,其見重于外國也如此。
琦天資樸忠,折節(jié)下士,無貴賤,禮之如一。尤以獎拔人才為急,儻公論所與,雖意所不悅,亦收用之,故得人為多。選飭群司,皆使奉法循理。其所建請,第顧義所在,無適莫心。在相位時,王安石有盛名,或以為可用,琦獨不然之。及守相,陛辭,神宗曰:“卿去,誰可屬國者,王安石何如?”琦曰:“安石為翰林學士則有余,處輔弼之地則不可?!鄙喜淮稹F滏?zhèn)大名也,魏人為立生祠。相人愛之如父親,有斗訟,傳相勸止,曰:“勿撓吾侍中也。”與富弼齊名,號稱賢相,人謂“富韓”云。
《宋史》卷三一二
〔注 釋〕
①弱冠:剛成年。②筦庫:筦同管,即看管倉庫。③不激:不敢直言。④福衣:內衣。⑤強邀索:無理索要。⑥人望:威望極高的人。⑦廩之:國庫發(fā)放錢糧。⑧寇鈔:外寇侵擾。⑨春秋高:年事已高。⑩山陵:帝王陵墓。(11)具道所以:說明事情全部情況。(12)刊石:刻在石頭上。(13)釁端:爭端的起因。(14)隳 :破壞。(15)蹉跌:失誤。
〔相關史料〕
初為館職,所與游皆一時英俊。石曼卿氣豪邁,多戲侮同舍,獨見公不敢少慢①,但時呼為“韓家”。當時市井小民,凡所畏尊官則呼厥姓曰“某家”,故石效其語。與同館王拱辰、御史蕭定基同發(fā)解開封府舉人。二公時有喧爭,公安坐幕次閱試卷,如不聞。拱宸忿不助己,詣②公室,謂公曰:“此中習宰相氣度耶?”公和顏謝之。
《名臣言行錄》
韓魏公治淮陽。一日,有異人相訪,云:“公之名位,當如州東相公,而憂責過之,候某年月日語見。但一生為丘八所攖③耳?!奔戊镩g自樞密使拜集賢相,有來賀者,乃當時淮陽所見之人也。語公曰:“記當時所道月日否?”公喜留之,尋失所在。
《類苑》
楚執(zhí)中性滑稽,謔玩無禮。慶歷間韓魏公帥陜西將四路討元昊,師行有日矣。尹洙與楚有舊④,薦于韓公,楚曰:“虜之旃帳⑤無定,萬一遷徙深遠,以致我?guī)煟瑹o乃曠日持久乎?”韓公曰:“今大兵入界,則倍道兼程矣?!背唬骸凹Z道豈能兼程進耶?”韓公曰:“吾已盡括關內之驢運糧。驢行速,可與兵相繼。萬一糧盡,可殺驢而食?!背唬骸绑H子大好酬獎?!表n公怒其無禮,遂不使入幕⑥。然四路進兵竟無功。
《東軒筆錄》
韓魏公領四路招討,駐延安。忽夜有攜匕首至臥內者,乃夏人所遣也,公語之曰:“汝取我首去。”其人曰:“不忍,得諫議金帶⑦足矣?!泵魅?,公不治此事。俄有守陴⑧者,以元帶來納,留之?;蛟唬骸安恢未耸聻榈脕y。卒受其帶,則墮奸人計矣。”公嘆非所及。元豐間有守邊者,一夕失城門鎖,亦不究治,但亟令易而大之⑨。繼有得元鎖來歸者,乃曰:“初不失也?!笔钩滞详P鍵,蹉跌不相入,較納帶似得之。
《清波雜志》
韓魏公有德于關中,秦人愛之。后子華自丞相出宣撫,秦之父老有遠來觀于道傍,乃愕然相謂曰:“吾以謂韓公,乃非也?!庇谑窍嘁?。
《類苑》引《澠水燕談錄》
先朝春月多召兩府兩制三館于后苑賞花釣魚賦詩,自趙元昊背誕⑩,西陲(11)用兵,廢缺甚久,嘉祐末,仁宗始復修故事(12),群臣和御制詩,韓魏公為首相,詩云:“輕云閣雨迎天仗,寒色留春入壽杯,二十年前曾侍宴,臺司今日喜重陪?!睍r內侍都知任守忠以滑稽侍上,從容曰:“韓琦詩譏陛下?!鄙香等粏柟?,守忠曰:“譏陛下游宴太頻。”上為之笑。
《溫公詩話》
韓魏公為山陵使,是時兩宮為近侍奸人所間(13),一日侵夜,忽有中使持簾帷御封(14)至,魏公持之久不發(fā),忽自起燭焚之,使者驚懇曰:“有事當別論奏,安可輒焚御筆?”公曰:“此某事,非使人之罪也,歸但以此奏知。”卒焚之,有頃(15),外傳有使再至,曰:“得旨追前使人取御封?!惫唬骸安话l(fā),焚之矣?!倍箽w報,慈圣嘆息曰:“韓琦終見事遠,有斷?!?p>
《石林燕語》
慈壽一日送密札與公,有為孀婦作主之語,仍敕內官俟報,公曰:“領旨?!惫陨搅暧惺拢势蛲砼R后上殿,諸公不預,既見,謂上曰:“官家不得驚,有一文字進呈,只是不可泄。陛下今日皆太后力,愿加意奉承,便自無事?!鄙显唬骸爸敺罱?。”公又云:“此文字臣不敢留,幸宮中密焚之。”
《名臣言行錄》
英宗初臨御(16),韓魏公為相,富鄭公為樞密相。一日,韓公進擬數(shù)官,云:“策立有勞,當遷官?!备还唬骸跋鹊垡陨衿?17)付陛下,此輩何功可書?”后韓魏公帥長安,為范堯夫言其事,曰:“琦便怕他富相公也?!?p>
《邵氏聞見錄》
公為相日,曾公為亞相,趙靖康、歐公為參相,凡事該政令,則曰問集賢;該典故,則曰問東廳;該文學則曰問西廳;至大事則自決之,人以為得相體。
《名臣言行錄》
公晚與永叔相知,而相親最深,永叔深服公之德量,嘗曰:“累百歐陽修,何敢望韓公?!惫朗宀灰浴断缔o》為孔氏書,又不取文中子《中書》,相會累年,未嘗與之言及。
《名臣言行錄》
凡人語及其所不平,則氣必動,色必變,辭必厲,惟韓魏公不然。更說到小人忘恩背義,欲傾己(18)處,辭和氣平,如道尋常事。
《談苑》引《韓魏王別錄》
韓魏公每為人言,自少至老始終所踐履(19)惟在一部《論語》,未嘗須臾(20)敢離。公晚鎮(zhèn)北門,已六十余矣。韓玉汝為都轉運使,每問候,至則直造(21)臥內,幾案間不見他物,惟一唾壺與《論語》,乃信傳者不謬。
《蒙齋筆談》
韓魏公知北都,有獻玉盞一只,表里無纖瑕。公乃開醇召客,特設一桌,復以繡衣,致玉盞其上,將用之遍勸座客。俄為吏誤觸,臺倒盞碎,坐客愕然。吏伏地請罪。公神色不動,笑語坐客曰:“物破亦自有時?!敝^吏曰:“此誤也,非故也。何罪之有?”
《墨客揮犀》
韓魏公帥定武時,夜作書,令一侍兵持燭于旁。兵他顧,燭燃公須,公以袖揮之,而作書如故。少頃回視,則已易其人矣。公恐主吏鞭卒,急呼曰:“勿易之,渠方解持燭。”軍府為之感服。
《厚德錄》
忠獻帥定州,道逢鄉(xiāng)里一經(jīng)生作攫(22)。公顧左右無所有,乃以所用銀掏水(23)可及百兩與之。經(jīng)生回途,又遇一攫客,生曰:“公途次之物,只有一銀掬水,我已得知矣,幸子勿往。”客訴以勢不得已,經(jīng)生乃斷其銀,與客分而去。
《談撰》
韓魏公在永興,一日有一幕官來參(24),公一見熟視,蹙然不樂,凡數(shù)月未嘗交一語。儀公乘間問公曰:“幕官者公初不識之,胡然一見而不樂?”公曰:“見其額上有塊隱起(25),必是禮拜(26)所致,當非佳士,恁地人緩急怎生倚仗?”
《道山清話》
魏公鎮(zhèn)真定,有門客彭知方逾垣宿于外。門吏報公,公不究,為種竹詩曰:“殷勤洗濯加倍植,莫遣狂枝亂出墻?!迸硪娖湓?,愧甚,乃和公詩曰:“主人若也憐高節(jié),莫為狂枝贈一柯?!惫园倬囀信浿?。公之愛士如此。
《青瑣詩話》
韓魏公家不食蔬,以脯醢為蔬盤。
《老學庵筆記》
韓魏公在相府,畿道多蝗,朝廷遣使分行督捕。時一朝士還闕,見公面曰:“縣雖有蝗,全不食稼。”公察其言之佞也,問:“有遣種否?”佞者不虞問此,遽曰:“遺種不無。”公曰:“但恐來年令嗣不及尊君?!逼淙藨M退。
《珍席放談》
韓琦出鎮(zhèn)時,上奏及他書,皆強至(人名)屬稿。琦乞散青苗錢,神宗閱之,曰:“此強至之文也?!?p>
《杭州志》
(以上各條均錄自丁傳靖輯《宋人軼事匯編》卷八)
〔注釋〕
①少慢:怠慢。②詣:到,至。③丘八所攖:丘八即無賴小人,意即受到小人的干撓。④有舊:曾有交往。⑤旃帳:主帥帳逢。⑥入幕:收為幕僚。⑦諫議金帶:皇帝賜給特殊權力的帶子。⑧守陴:站崗。⑨易而大之:換小為大。⑩背誕:背叛。(11)西陲:西部邊疆。(12)故事:過去的制度。(13)所問:挑拔離間。(14)御封:圣旨。(15)有頃:片刻。(16)臨御:登基。(17)神器:國家大權。(18)傾己:排擠陷害自己。(19)踐履:實踐。(20)須臾:片刻。(21)直造:直接進入。(22)作攫:以手掌捧。(23)銀掬水:銀水勺。(24)來參:來求見。(25)隱起:疤痕。(26)禮拜:磕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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