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光武帝本紀

西漢末年，王莽亂政，天下群雄風起云涌，劉秀也揭竿而起，歷經艱辛，終于成就了漢室復興的大業，使漢王朝綿延了400年之久。這在有史記載的封建社會中算是最長的，后來的大唐盛世也不過在300年左右徘徊。

光武帝起義

漢光武帝劉秀，字文叔，南陽蔡陽（今湖北棗陽西南）人，是高祖劉邦的第九代孫，出身于景帝族系。劉秀九歲喪父，被叔父劉良收養。他為人勤奮好學，熱衷經營農業。但是，他的長兄劉卻喜好俠義，收養門客，豢養打手，還譏笑劉秀，將他比作高祖劉邦的兄長劉仲。天鳳年間，劉秀赴京求學，師從中大夫，學習《尚書》。此前，他曾傾心于新野美女陰麗華。后來，他在京師求學期間，見到執金吾（秦漢時率禁兵保衛京城和宮城的官員）的威武排場，便發出感嘆：“做官要做執金吾，娶妻要娶陰麗華！”

王莽當政末年，天下處于亂世，各地農民紛紛揭竿起義，反抗王莽暴政。地皇三年（22），劉家賓客搶掠百姓財物，劉秀受到牽連，逃亡到姐夫家避難。當時，新野大商人李通等人有意聯絡南陽宗室劉兄弟共同起兵，便派人將劉秀迎接到新野，勸說他起義。同年十月，劉秀、李通等人在宛縣起兵。此時，劉也起兵，但是劉氏子弟們紛紛躲避劉，認為劉是在做危害家族的事情。后來，他們看到劉秀穿著武官的衣服加入了起義，便放心地說：“連劉秀這樣忠厚的人也參加了起義！”這才安定下來。

劉秀率軍在湖陽打了勝仗。當時，由于財物分配不均，軍中不少人有異議，想要策動反攻劉氏子弟。劉秀聽到這個消息，立即沒收了劉氏家族的所得財物，再平均分配給各位士兵，這才平息了一場戰前內訌。不久，劉秀率領士兵們一舉攻陷棘陽（今河南南陽），隨后在小長安征收士兵，挫敗前隊大夫甄阜。接著，劉秀在沘水西岸再次大破甄阜、梁丘賜，并將二人斬首。適時，劉在淯陽擊敗王莽的納言將軍嚴尤、秩宗將軍陳茂，進圍宛城。至此，劉氏家族的起義一路勢如破竹，所到之處皆能大敗王莽的主力。

昆陽大戰

更始元年（23）二月，平林諸將領擁立劉玄為帝，即更始帝。更始帝拜劉為大司徒，劉秀為太常偏將軍。三月，劉秀攻下潁川、定陵、郾城等諸縣。王莽得知各大郡縣均已被攻陷且劉玄稱帝的消息后，十分恐慌。他派遣大司徒王尋、大司空王邑率領百萬大軍與劉諸軍決一死戰。五月，王尋、王邑的軍隊抵達潁川，與嚴尤、陳茂的軍隊會合。王莽軍隊的聲勢頓時壯大了起來，還帶來了老虎、豹子、大象等大型動物助陣。

這時，劉秀手下的士兵們開始害怕起來。他們都顧及家室，紛紛想棄城逃跑。劉秀便對眾人說：“雖然我們糧食匱乏，外寇強大，但是只要我們合力攻擊，還是有一線生機的。如果大家像一盤散沙，只顧逃跑，那么就只有死路一條。難道大家只想保全妻兒財產，不想建功立業嗎？”諸將領聽后非常憤怒，說：“劉將軍怎么能這樣說話？”劉秀含笑離開，緘口不言。不久，王莽十萬大軍逼近，眾將領束手無策，只好再度請出劉秀商議。劉秀讓王鳳、王常等將領留守，自己率宗佻、李軼等人沖出重圍，尋求援兵。到達定陵后，劉秀成功地游說了各個將領隨自己前往昆陽。

六月，劉秀與援兵趕回昆陽。劉秀親自率領千余步騎在距離王莽四五里的地方擺開陣仗，斬獲部分敵軍。劉秀的英勇讓其他將領嘖嘖稱奇。劉秀等人連戰連捷，步步逼近敵營。這時，他派人給城中送信，謊稱劉的救兵已經趕到，又故意將書信掉落，好讓王尋、王邑等人撿到信件。王尋等人果然中計，撿到信件后十分焦慮。這時，劉秀再次率領三千敢死隊，一舉擊敗王尋、王邑的大軍。戰斗中，王尋被殺死，城中的守軍也適時擂響戰鼓，內外夾攻，王莽的軍隊頓時潰不成軍，互相踐踏，尸橫遍野。當時，天公作美，雷聲大作，狂風暴雨，王莽軍中的獅子、豹子、大象等動物都嚇得發抖，失去了雄威。士卒們奪路而逃，其中踐踏而死、溺水而亡的多達數萬人。劉秀將王尋軍隊的糧食和車甲全部繳獲。

擒殺王郎

昆陽戰役的勝利，成功地摧毀了王莽軍隊的主力。然而，這時更始集團內部也發生了嚴重的矛盾沖突。更始帝在李軼、朱鮪的教唆下，殺死了聲威非常高的劉，劉秀也受到了猜忌。劉秀得知劉的死訊，立即趕往宛城，當面向更始眾人謝罪，只字不提自己的顯赫戰功。他不替劉服喪，也只字不提自己在昆陽戰役中的功勞。對于前來吊唁劉的同僚，也不敢貿然深談，只是一再檢討自己的過失。為了取得眾人的信任，他在劉治喪期間，還娶了陰麗華為妻。劉秀的舉止讓更始帝感到慚愧，于是任命他為征虜大將軍，封武信侯。

劉秀表面上與常人沒什么兩樣，事實上，每逢夜深人靜獨處一室的時候，他總是拒絕吃肉喝酒，枕席上常常留下淚痕。他在眾人面前掩飾真實的情緒，為的是避免殺身之禍。更始元年（23）九月，王莽被殺。更始帝定都洛陽，劉秀以大將軍的身份處理大司馬的事務，北渡黃河，挺進河北。他每到一處，都進行深入的考察。他廢除了王莽時期的苛刻條例，恢復漢朝的官吏名稱，重新審理案件，從寬發落囚犯。劉秀的種種舉措獲得了當地百姓和官員的愛戴，人們都爭相為他送來酒肉。同年十二月，王郎稱帝，河北郡縣紛紛倒戈相向。王郎以十萬戶懸賞擒拿劉秀。劉秀不得已，匆匆南下。他和士兵們沿途不敢入城休息，一路風餐露宿，趕到信都（今河北翼縣）。

到達信都后，劉秀為了爭取冀州的支持，還娶了郭氏之女圣通（其母為西漢真定王之女）為妻。適時，上谷太守耿況、漁陽太守彭寵也派景丹、吳漢等人率領騎兵增援劉秀。更始二年（24）五月，劉秀攻陷邯鄲，殺死王郎。其間，劉秀繳獲了王郎的文書，發現其中有自己的士兵偷偷與王郎聯絡的信件，當眾辱罵劉秀的信件就多達上千封。劉秀沒有翻閱這些信件，反而當著眾將領的面將信件全部燒毀。劉秀告訴大家：“我之所以這樣做，是希望能讓大家安心。”劉秀此舉也為他在軍中樹立了威望。

登壇即位

劉秀擒殺王郎后，更始帝擔心劉秀稱雄河北，便派人封劉秀為蕭王，令其返回長安。劉秀以河北未平定為借口，拒絕西歸。至此，劉秀與更始政權開始分裂。為了能更好地在河北立足，劉秀前后大破巨鹿、魏郡，因劉秀收編了許多銅馬義軍，所以關西稱他為“銅馬帝”。適時，赤眉軍進軍關中，直逼長安。劉秀派心腹大將鄧禹尾隨赤眉軍，伺機攻取關中。另外，劉秀經過數月的苦戰，也終于平定了河北。

建武元年（25）六月，劉秀在鄗城稱帝，建元建武，并設置百官。同年十月，劉秀定都洛陽（今河南洛陽），建立東漢王朝。建武三年（27），光武帝率大軍親征關中，赤眉軍十萬余眾被迫投降。此后，光武帝又治理削平各地割據勢力，于建武十二年（36）統一了全國。光武帝即位后，首先致力于分封功臣，受封者約有兩百多人。建武十三年（37），功臣增邑受封多達三百多人。鄧禹、吳漢等人封邑達到四縣，超過西漢初年對功臣封侯的獎賞。表面上，光武帝是賜給功臣封地，實際上是在剝奪他們的權力。在第二次賜封中，光武帝就免去一些功臣的將軍頭銜，剝奪了他們的兵權。隨后，光武帝又迅速提拔一批文臣以取代武臣，從而有效控制了各級政府，強化了中央的統治。此外，光武帝還下令全國統一后，不得從事各種軍事活動，讓百姓休養生息。

建武中元元年（56）二月，光武帝率領文武百官在泰山舉行了聲勢浩大的封禪大典。建武中元二年二月，光武帝在南宮前殿去世，終年62歲。去世前，光武帝遺詔說自己無益于百姓，喪葬儀制務必從簡。光武帝在位33年，是一位十分勤政的皇帝，他每日清晨即起，早早上朝處理政事，日斜方才罷朝。經常與大臣討論國事，至夜闌更深方才休息。太子見父親勤政不怠，十分辛勞，于是勸諫道：“陛下有大禹、成湯之明，卻失黃老養生之福。期望您能頤養精神，優游自寧。”劉秀聽罷，笑答：“我樂在其中，不以為疲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