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重疊疊上瑤臺,幾度呼童掃不開。
剛被太陽收拾去,卻教明月送將來。
作者狀物繪景之巧,與賞花愛花之樂,構成了這首作品含有傻氣的情趣。詩中沒有出現一個“花”字,也沒有出現一個“影”字,卻處處寫花,筆筆繪影,體現了詩人狀物繪景的高度藝術技巧。“重重疊疊上瑤臺”,寫花之繁茂、影之濃密。“瑤臺”是裝飾華麗、結構精巧的樓臺,此處特指小樓的臺階、回廊、陽臺等處。詩人住房的四面八方到處是花影,可見詩人生活在鮮花之中;詩人對這一生活環境的自述,透露了詩人喜花愛花的特殊興趣。“幾度呼童掃不開”,落實詩題中的“影”字。由于是花影而非花瓣,因此,掃不走、抹不掉。若不用“掃不開”來將“影”字坐實,“重重疊疊上瑤臺”的就不一定是花影——可以是一叢叢鮮花,也可以指又多又密的落地花瓣。本來,花影是無須打掃、也無法打掃的,可是,詩人卻“幾度呼童”去打掃,真是老得糊涂了!詩人之傻,于此可見。我們可以想象,那個調皮的小書童應聲拿起笤帚走向花影時,也許正捂著嘴巴暗笑呢!最后兩句寫花影之可愛。太陽當空時,花影投落在樓臺上;太陽下山后,花影自然也就消失,故云“剛被太陽收拾去”。“卻教明月送將來”,是說月亮升起后,月光又照出了花的影子。用“剛”與“卻”相關聯,表示轉換速度之快,花影消失的時間極短。在詩人的筆下,花影就象一個淘氣可愛的小姑娘,剛從那邊躲起,立即又從這邊跳出。從詩句的字里行間,我們感覺到詩人對花影似乎有一點煩、有一點惱。你看,要掃,掃不開它;剛剛走開,轉眼間又溜了出來……幾乎整天不停地纏著詩人又玩又鬧,不是令人煩夠了吧?但是,詩人的這種“煩惱”,正源于詩人的快樂,是詩人自得、滿足和喜悅之情溢出于胸的另一種心態表現形式。花影之于詩人,是年輕夫婦掌中頑皮的小兒,是祖父母膝下歡鬧的長孫。
詩人一生愛花,愛得深沉,愛得天真,以至于癡。他在另一首題為《海棠》的詩中寫道:“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燒高燭照紅妝。”認為“花”會象人那樣“睡覺”,并為此而耽心,這是怎樣一種癡想?深夜舉起明燭圍著鮮花注目觀賞,這又是怎樣一種癡情?它與《花影》中所表現出來的癡情傻氣是一脈相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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