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鄭燮
竹枝石塊兩相宜, 群卉群芳盡棄之。
春夏秋時全不變, 雪中風味更清奇。
宋元以來,中國畫壇上形成了“文人畫”一派。這種繪畫的表現對象多為山水、花鳥、竹木、頑石,其藝術特點則是借物寫心,以物傳情,通過自然物象抒發性靈,寄托牢騷,同時標舉“士氣”,講究筆墨,強調意境,追求神韻。板橋的繪畫與此一脈相承。他筆下的竹蘭菊石殆皆是心境的外化,意志的象征,筆墨揮灑間每每凝結著濃郁的主觀情致。而這首《題竹石畫》則與畫面的形象相互映照、相互補充,把藝術家固有的品格與節操,表現得更為生動形象,情趣盎然。
翠竹和頑石在歷代騷人墨客的筆下,一直是孤傲、清高、堅毅、超脫的象征。板橋筆下的“竹枝石塊”亦復如此。你看:一叢無華的翠竹與一巖嶙峋的怪石相守相伴,其風格和氣度是那般和諧,那般相宜。它們拋棄了姣妍群芳的簇擁,回避著喧囂人聲的稱贊,安然置身于冷清寂寞的一隅,自由自在,無拘無束地面對著日月星辰。幾番春風的吹拂,幾度夏日的炙烤,幾場秋雨的洗淋,它們姿容不改,氣節不變;即使那讓萬花凋零、萬物瑟縮的嚴冬飛雪,亦無法抑制它們的凜然氣度,而又能使其意韻風骨愈發顯得清俊雄奇。這是一種何等超凡脫俗,狂放不羈的藝術形象啊!面對著它,你會自然而然地聯想起詩人那“扯碎狀元袍,脫卻烏紗帽”,“落拓揚州一敝裘”的宦海經歷;那“進又無能退又難”、“歸去秋風耐歲寒”的情感意愿;那“堅貞還自抱,何事斗群芳”的處世態度;那“而今究竟無知己,打破烏盆更入山”的牢騷不平;那“非無腳下浮云鬧,來不相知去不留”的人生體驗……一言以蔽之,你會看到一個活脫脫的板橋其人與其心。
與板橋的諸多詩作一樣,這首詩寫得通俗自然,明白如話,不求藻飾,不加雕琢,具有一種文學語言的原生美,讀來別有一種清新之氣。
上一篇:《題榴花·宋·朱熹》原文與賞析
下一篇:《題竹石畫(其二)·清·鄭燮》原文與賞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