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休伯特·漢弗萊
對民主黨來說,這一時刻已經(jīng)到來:走出各州權利的陰影,徑直步入人權的燦爛陽光中。
【演講詞】
我意識到,我正談論一個引起激烈爭論的問題——由于人們各執(zhí)一詞,感情用事,這問題被攪糊涂了。我意識到,今天在場的人士中頗有些人——其中不少是我的朋友和同事——跟我一樣深切關注這個問題,但觀點與我恰恰相反。
我是懷著對這些人和他們的觀點的尊敬和欽佩來到此地的。
由于在討論中他們所表現(xiàn)的真誠、禮貌和直率,此刻我對他們的尊敬和欽佩更增加了十二分。
因為懷有這種尊敬,因為我確信我們要在這里完成一項具有挑戰(zhàn)性的任務,因為良心的驅使,我感到現(xiàn)在我不能不站出來支持這個報告——該報告清楚地闡明了我們的民主,對于該報告人民將充分理解,熱情歡呼。
請允許我在開頭便說明,這一建議的提出不帶有對任何一個地區(qū)、階級、種族或教派的考慮。
所有的地區(qū),所有的州都已共享美國式自由的可貴遺產。所有的地區(qū),所有的州都或多或少侵犯了這種自由——所有的人,所有的團體都已成為不公平待遇的受害者。
我們的主要發(fā)言人,尊敬的肯塔基州美國參議員阿爾本·巴克利的精辟講話切中要害。在談及我們黨的創(chuàng)始人托馬斯·杰斐遜時,他說:
“他沒有宣稱一切白人或黑人,或紅種人,或黃種人平等;一切基督徒或猶太教徒平等;一切新教徒或天主教徒平等;一切富人或窮人平等;一切好人或壞人平等。”
“他聲明的是人人平等;而他所說的平等是指人人有權享受自由政府的福澤,他們可以參加這個政府,而且他們贊同這個政府。”
我們是作為民主黨人參加大會的。但更重要的是,作為美國人——而且我堅信,作為關心我國未來的人,我們必須在我們的黨綱中列入我所提到的諸條保證。
是啊,這已遠遠不只是個政黨的問題。美國之成為自由世界的領袖與每一個公民利害攸關。自由世界正受到實行奴隸制度的世界的挑戰(zhàn)。為了使我們能卓有成效地發(fā)揮自己的作用,我們必須站在道德完善的立場。
在衡量我們自己和他國人民的政策時,我們不能使用雙重標準。我們對其他國家實行民主的要求不會比在我們自己的國家實行民主的保證更有效。
我們是對上帝虔誠的人。我們相信在上帝的庇護下人與人之間的兄弟情誼。
我不認為,對我已提及的公民權的保證可以有任何折衷妥協(xié)。
盡管我希望黨綱能獲得一致通過,我認為對有些問題還是應當毫無保留地予以闡明。不能躲躲閃閃——不能輕描淡寫。
有些人對你們說:我們正力促這個公民權問題盡快得到解決。我說,我們已晚了一百七十二年。
有些人說:這公民權問題侵犯了各州的權利。對民主黨來說,這一時刻已經(jīng)到來:走出各州權利的陰影,徑直步入人權的燦爛陽光中。
人民——人類——這是20世紀的關鍵問題。人民——形形色色,各式各樣的人——指望美國擔任領導,指望美國給予幫助,指望美國指引前程。
我的朋友,我的民主黨伙伴們,我請求你們冷靜地考慮我們的歷史機遇。讓我們忘記邪惡的感情,忘記過去的盲目性。在如今這個國際經(jīng)濟、政治、精神危機——尤其是精神危機——的時期,我們不能也不應偏離明擺在我們面前的道路。
這條道路已經(jīng)引我們穿過許多籠罩著死亡陰影的幽谷?,F(xiàn)在該是緬懷那些在美國自由之路上獻身的先驅者的時候了。
對于我們全體與會者,對于選派我們與會的幾百萬人,對于人類大家庭的20億成員,我們國家如今比過去任何時候更是世界上最后的最大希望所在。我知道我們能夠——我知道我們會——從這里開始更充分、更完美地實現(xiàn)這一希望——它是這樣一個國家的希望,在那里人人自由平等,人人明智而又充分地運用自己的自由和平等。
【鑒賞】
1945年4月12日,美國總統(tǒng)羅斯福與世長辭,副總統(tǒng)、民主黨全國委員會主席杜魯門繼任總統(tǒng)。起初,杜魯門總統(tǒng)與國會的關系良好。但當年9月后形勢急速逆轉,他所提出的包含社會改革的“經(jīng)濟權利法”引起國會的反對。1946年,國會控制權落入共和黨人之手。隨著“二戰(zhàn)”的結束,“冷戰(zhàn)”拉開帷幕。美國作為西方大國,一方面積極參與聯(lián)合國活動,力圖對世界施加其影響;另一方面也面對國內興起的黑人和白人的民權運動,努力設法在國內政治中體現(xiàn)所謂“民主”精神,以冀塑造“自由世界領袖”的形象。對此,民主黨內部各派力量之間看法不一,各執(zhí)己見。
1948年2月,杜魯門就民權問題向國會提交特別咨文,要求廢除人頭稅,制定反對私刑措施,建議設立民權司,常設公平就業(yè)實施委員會,防止種族歧視等。該建議一經(jīng)提出就遭到國會里南部議員的激烈反對。無奈之下,杜魯門只得設法將這些建議列入民主黨的綱領,待黨的全國代表大會討論。此時,民主黨內政見分歧加劇,其中左翼力量拂手而去,新建成進步黨,還推薦前副總統(tǒng)亨利·華萊士為總統(tǒng)候選人;右翼力量(主要是南方白人民主黨人)則公然表明,倘若黨綱中采納民權條款,他們將退出全國大會。后來,這些右翼民主黨人另樹旗幟,成立了“州權民主黨”,繼續(xù)阻撓民權立法。
正是在這種形勢下,民主黨全國代表大會在費城舉行。當時擔任明尼阿波利斯市市長職務、年輕有為的休伯特·漢弗萊(HubertHumphrey,1911—1978)出席了會議。7月14日,他在會上發(fā)表了這篇飽含激情、言辭直率的論爭性演說。
演說伊始,漢弗萊便坦然地亮出論題——“我正談論一個引起激烈爭論的問題”,盡管持不同意見者中有不少是他的朋友與同事,但他仍深切地感到不能顧及顏面、務必挺身而出,來“完成一項具有挑戰(zhàn)性的任務”,毫無保留地闡明自己的民主、平等政治理念和觀點。他態(tài)度鮮明地提出必須在黨綱中列人民主、平等等“諸條保證”。他認為作出這些莊嚴的“保證”,是因為有人反對民主、阻撓平等,“自由世界正受到實行奴隸制度的世界的挑戰(zhàn)”。
接著,漢弗萊切入主題,加強語氣,明確指出:“我不認為……公民權的保證可以有任何折衷妥協(xié)”,并斷然否定了所謂“公民權問題侵犯了各州的權利”的觀點。他大聲疾呼——“對民主黨來說,……走出各州權利的陰影,徑直步入人權的燦爛陽光中”。在這里,他把“州權”視作“陰影”,是對“州權”觀點的一種極大鄙視和否定。他懇切而熱忱地希望民主黨的伙伴們,能夠“冷靜地考慮我們的歷史機遇”,“忘記邪惡的感情”,棄惡揚善,走向充滿陽光的坦途。
在結束語中,漢弗萊傾注滿腔熱情,以堅定的信念向與會者展示出一幅令人憧憬的“民權”美景:“在那里人人自由平等,人人明智而又充分地運用自己的自由和平等。”言語之中,演說者所熱切追求的自由、平等、博愛的資產階級政治觀表露得淋漓盡致。
整篇演講前后照應,主旨明晰,語言流暢,表意精當。在通俗明快的演講中,與會者深切感受到演說者熾熱的政治情感和遠大抱負,許多民主黨人由衷地贊同他的觀點。費城大會后不久,杜魯門在大選中以304票對189票擊敗共和黨人杜威而當選總統(tǒng);漢弗萊則在角逐參議院席位時也大獲成功。以后,漢弗萊在16年政治生涯中,成為一名杰出的參議員和政壇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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