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鏡記》簡介|鑒賞
傳奇小說。作者王度,隋末唐初人。據顧況《戴氏廣異記》序,知此書成于唐初。近年又有書成于隋代的說法,無確證。本書有《合刻三志》、《說郛》、《五朝小說》、 《龍威秘書》、《唐宋傳奇集》、 《唐人小說》諸本。
書中記載作者王度從汾陰侯生處得一寶鏡。從大業七年五月起,作者宦游各地,先用此鏡除去化為婢女的千年老貍。大業八年,寶鏡竟與日月同輝,繼而在與薛俠銅劍比光中取勝。接著作者又用寶鏡除掉了危害人民的蛇精,并以寶鏡解救了若干受到疾疫的災民。大業十年,作者的弟弟王勣借寶鏡出游,除去各種精怪,任憑山高水險,無不化險為夷。后來因廬山處士蘇賓的勸說,王勣回到故鄉,交還寶鏡。寶鏡于大業十三年七月十五日亡去。
這是一篇政治寓意較強的小說。作者以寶鏡的得失,暗指隋王朝的興衰,借以表現自己政治理想的破滅。故事開始的大業七年,正是隋煬帝楊廣對內濫用徭役,荒淫無度,對外則發動對高麗的侵略戰爭,國內災禍橫行,民不聊生,農民起義風起云涌的年代。處在這樣一個亂世,作者的思想極為復雜。對于人民的疾苦,作者表示同情,有救民于水火的愿望。大業九年, “其年冬,度以御史帶芮城令,持節河北道,開倉糧賑給陜東。時天下大饑,百姓疾病;蒲陜之間,癘疫尤甚。”作者拯救百姓的法寶就是寶鏡。當百姓災疫橫行時,他曾讓手下人張龍駒持寶鏡“遍巡百姓”,以去疾疫。可是另一方面,作者對人民的態度也是矛盾的。他借寶鏡精之口說: “百姓有罪,天與之疾,奈何使我反天救物!且病至后月,當漸愈,無為我苦。”這個寶鏡,實際上是以隋煬帝為代表的隋王朝的化身。而寶鏡不斷消除的靈怪等,則是暗指隋末波瀾壯闊的農民起義戰爭。作者在故事中不止一次地發出哀嘆, “今天下向亂,盜賊充斥”, “今宇宙喪亂”等等 這些喪亂的年代,作者毫不隱晦地標明為大業九年、十年等,同時,又把這種對局勢的議論和寶鏡消除災異交織進行,表現了作者的政治意圖,那就是象消滅災異那樣來平定由于農民起義而造成的“喪亂”。出于這種意圖,作者展開想象的翅膀,縱橫馳騁,一會兒讓寶鏡去異,一會兒讓寶鏡滅災,逢兇化吉,無不靈驗。似乎有了這個寶鏡,就可以天下太平,萬事如意了。可是正當寶鏡的神通充分顯示,作者的理想也接近于實現時,寶鏡卻突然消聲匿跡了。這種戛然而止的處理方法,并不是作者對隋王朝態度的突然變化,而是他突然從理想的世界中回到現實,意識到寶鏡固然可以在幻想中聽憑自己的驅使,實現自己的政治理想,而現實中的農民起義,卻并不象靈怪那樣容易被寶鏡降伏,并且隋煬帝也遠沒有寶鏡的神通。相反,在農民起義的風暴中,他只能偏安江都,不思北歸。這是作者政治理想破滅的原因。作者讓寶鏡亡去的時間,也正是隋煬帝決定遷都江都的日子。這無疑是暗指隋王朝的覆亡。作者對處于災難中的人民群眾能給予同情,這是值得肯定的。可是,這僅僅是在天命思想指導下對人民有保留的同情。另外,作者把治亂安世的希望,完全寄托在一個覆亡的封建君主及其王朝上,說明作者封建正統思想的嚴重局限。而他對農民起義的仇視,又是十分反動的。
在藝術上,作者刻意追求新的表現形式。首先,作品以古鏡為中心線索,把十八個古鏡去災滅邪的故事連綴在一起,成為一個大故事,表現一個共同的主題。這就擺脫了六朝小說體制散漫,故事之間沒有時間和因果必然聯系的“粗陳梗概”的表現方法,開拓了唐代小說重在渲染故事情節的新風氣。因而它增大了小說的容量,加強了小說作為文學形式的表現力。其次,作者在小說中的政治寄托,是用象征的手法來表現的。這又與六朝小說空談鬼神、明因果不同。象征的方法是我們理解作品主題的一把鑰匙。第三,作品在語言上華麗斐然。王度吸取了辭賦和駢文中洋洋灑灑、汪婉恣肆的語言風格,并結合傳統六朝小說敘事簡略的特點,行文既有藻彩,又不失之繁縟。總之,這篇小說在六朝至唐中期小說發展過程中,起到了承上啟下的橋梁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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