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皇甫松

浪淘沙·灘頭細(xì)草接疏林

灘頭細(xì)草接疏林，浪惡罾舡半欲沉。宿鷺眠鷗飛舊浦，去年沙嘴是江心。

這是一首抒情小令，詩人充分運用神奇想象把對社會炎涼、人事變遷的滿腹感慨，借助四句描景之語盡情地發(fā)泄了出來。首句“灘頭細(xì)草接疏林”，寫河灘上細(xì)弱的小草遠(yuǎn)遠(yuǎn)地向那片稀稀落落的樹林伸延過去。“灘頭”，自然是只有沙石、細(xì)土；“細(xì)草”是不顯眼的小草；“疏林”，是樹葉稀疏凋零殆盡的荒林。作者在篇首推出由這些組成的畫面，就顯示了他精神上帶著幾分蒼涼。次句“浪惡罾舡半欲沉”，“罾”，本指魚網(wǎng)，在此作動詞網(wǎng)住、罩住之義講；“舡”xiāng，指船。隨著鏡頭的移動，這句把惡浪滔天，小船被籠罩在波濤之中，眼看就要沉沒的景象推了出來，蒼涼之外，又加上萬分兇險。這使人聯(lián)想到，作者是否在感嘆人生如行舟、仕途風(fēng)波浪險呢！

后兩句則稍稍蕩開一層，又引出一個話題，仍然是從寫景入手。“宿鷺眠鷗飛舊浦，去年沙嘴是江心”是說：天黑了，南歸的鷺鳥、沙鷗要找地方宿止，飛回到原來的水濱處，但是它們卻驚奇地發(fā)現(xiàn)，去年突起于海中的巖岸到今年已變成浩浩江水的中心了。“沙嘴”，指突出江海水中的高岸處。我們所依據(jù)的版本是宋晁謙之的《花間集》，如按雪艷亭本《花間集》則“宿鷺眠鷗飛舊浦”中的“飛”作“非”字，那就是說鷺鳥、沙鷗要回歸的舊浦也已不是昔日的模樣了，連起下句“去年沙嘴是江心”之說，不正是高岸化江心，江心變高岸，抒發(fā)了作者對人生易老、紅顏白發(fā)，時事變遷、滄海桑田的深深感嘆嗎？難怪徐士俊在《古今詞通》中評此詞云：“蓬萊水淺，東海揚塵，豈是誕語！”

該詞最大的特點是，作者極其自然地借助想象中的奇景，抒發(fā)了自己對人生的感受，生動而深刻。帶幾分蒼涼，但并不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