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畢光明
抒情詩。作者黑大春。見《北京青年現代詩十六家》(漓江出版社1986年出版)。這是在圓明園的廢墟上嘔出來的、還留著詩人五臟六腑的熱氣的一首奇詩。圓明園這恥辱的象征激發過多少人澎湃的詩情,但很少有人像這位新一代的青年詩人一樣,把一種民族感情表現得這么特別。“東方美婦人”的形象,攢集了詩人對祖國,對這片土地、這個民族的歷史和今天的很復雜的感情。他的皮膚跟這位東方美婦人是一樣的顏色,他的臍帶也沒法從這位東方美婦人身上割斷。她的光榮與恥辱都在他的血管里燃燒。這種無法剝離的聯系是最大的折磨,而最高的愛就是完全的占有,于是就以貌似猥褻的隱喻來傾瀉赤子的情腸。詩的第一部分用出格的想象張揚了民族生命的美與力,而自我的存在又是創痛的結果。經過一陣猛烈的渲泄,詩人的情感之流稍稍趨向平緩,因此詩的第二部分在宜人的疲憊中欣賞、陶醉情人的“溫順”、“華貴”的魅力,在這里求得心靈的慰藉。第三部分是感情往深處去的又一次回旋,也是升華。生命既經融合,就是永久的眷戀與痛苦,憂樂與共。這部分仍然是以情人的關系作比擬,但從“我一旦接受了你默默爬上來的情緒的藤蔓/我將用腳印砌起紫禁城的圍墻,走上一圈又一圈”和“我將拉低懸崖的帽檐將一滴悲愴的太平洋擦掉”這樣的詩句中,不難體會到詩人對我們這個東方民族的深摯的感情。用最隱秘因而也是最駭人視聽的生活經驗,來譬寫一種高尚的寬泛性的情感,是這首詩的并非刻意為之的創舉。語言飽滿有力,意象的密度隨情緒的強弱變化,也是這首詩的特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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