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王士祿
《長相思·本意》
風半廊,月半廊,鳳脛燈青玉簟黃,別時秋乍涼。蘋已霜,蓼已霜,碣石瀟湘正渺茫,關河較夢長。
《長相思》調名出自《古詩十九首》“客從遠方來,遺我 一書札。上言長相思,下言久離別”。前人多用以寫男女相思之情。此詞抒情主體為一思婦,詞題“本意”,即表明本詞所詠主題與調名相符。
起句“風半廊,月半廊”,以“風”、“月”統首,“半廊”相疊,此種句式也為本調固定結構。風吹回廊,月照回廊,語調悠緩,境界幽靜。下句視野由窗外移到室內。“鳳脛燈青”,語本韓偓《橫塘》詩:“秋寒灑背入簾霜,鳳脛燈青照洞房。”簟,竹席。燈火昏暗,竹席微黃,象征著女主人公孤苦冷寞的處境。“別時秋乍涼”,謂思婦與夫婿相別之時,恰逢新秋初涼。“乍”字將女性因別離而對氣候轉變的敏感心理,表現得十分真切。從更深一層理解,由這“乍”,也見出別前的溫馨,別后的凄涼。
換頭“蘋已霜,蓼已霜”,謂時令已屆深秋。蘋、蓼皆為水中草本植物,秋季開淡白色花朵。“霜”可喻花色,也可實指霜覆花木。兩句側重表現氣候之蕭瑟。以下轉入空間鋪寫,袒露人物心靈。“碣石”,山名,位于勃海入海口處。曹操曾有詩“東臨碣石,以觀滄海”(《觀滄海》)。“瀟湘”,水名,在湖南。兩處空間跨度甚大,無非極言夫婿行蹤之遠。結句“關河較夢長”,縮筆吞咽,翻進一層。本來,夫妻闊別,惟夢相見,思情已苦;然作者構思別致,更將“關河”(游子行蹤)寫得竟比思婦夢境所及還要遙遠。這樣,夢中也無法相見了。其悲哀何以復加!
這首小令構思巧妙,文辭凝煉。作者運筆時十分注意詞情的起承轉合,將心境的“深狹”與詞境的“闊大”有機融合,令人耳目一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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