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
(二十七年)冬,楚人、陳侯、蔡侯、鄭白、許男圍宋。十有二月甲戌,公會諸侯,盟于宋。
(二十八年)二十有八年,春,晉侯侵曹。晉侯伐衛。公子買戍衛,不卒戍,刺之。楚人救衛。三月丙午,晉侯入曹,執曹伯,畀宋人。夏四月己巳,晉侯、齊師、宋師、秦師及楚人戰于城濮,楚師敗績。
傳
宋人使門尹般如晉師告急。公曰:“宋人告急,舍之則絕,告楚不許。我欲戰矣,齊秦未可,若之何?”先軫曰:“使宋舍我而賂齊、秦,藉之告楚。我執曹君,而分曹、衛之田以賜宋人。楚愛曹、衛,必不許也。喜賂、怒頑,能無戰乎?”公說,執曹伯,分曹、衛之田以畀宋人。
楚子入居于申,使申叔去榖,使子玉去宋,曰:“無從晉師!晉侯在外,十九年矣,而果得晉國。險阻艱難,備嘗之矣;民之情偽,盡知之矣。天假之年,而除其害。天之所置,其可廢乎?《軍志》曰:‘允當則歸’。又曰:‘知難而退。’又曰:‘有德不可敵。’此三志者,晉之謂矣。”子玉使伯棼請戰,曰:“非敢必有功也,愿以間執讒慝之口。”王怒,少與之師,唯西廣、東宮與若敖之六卒實從之。
子玉使宛春告于晉師,曰:“請復衛侯而封曹,臣亦釋宋之圍。”子犯曰:“子玉無禮哉!君取一,臣取二,不可失矣。”先軫曰:“子與之,定〔51〕人之謂禮。楚一言而定三國,我一言而亡之,我則無禮,何以〔52〕戰乎?不許楚言,是棄宋也。救而棄之,謂諸侯何〔53〕?楚有三施〔54〕,我有三怨〔55〕,怨讎〔56〕已多,將何以戰?不如私許復曹、衛以攜之〔57〕,執宛春以怒〔58〕楚;既戰,而后圖〔59〕之。”公說,乃拘宛春于衛。且私許復曹、衛。曹、衛告絕于楚〔60〕。
子玉怒,從晉師。晉師退。軍吏曰:“以君辟〔61〕臣,辱也;且楚師老〔62〕矣。何故退?”子犯曰:“師直為壯〔63〕,曲為老〔64〕,豈在久乎?微〔65〕楚之惠不及此,退三舍辟之,所以報也〔66〕。背惠食言,以亢其讎〔67〕,我曲楚直。其眾素飽〔68〕,不可謂老。我退而楚還,我將何求?若其不還,君退、臣犯,曲在彼矣。”退三舍。楚眾欲止,子玉不可〔69〕。
夏四月,戊辰。晉侯、宋公、齊國歸父、崔夭、秦小子慭次〔70〕于城濮。楚師背酅而舍〔71〕,晉侯患之。聽輿人之誦〔72〕曰:“原田每每,舍其舊而新是謀〔73〕。”公疑〔74〕焉。子犯曰:“戰也!戰而捷,必得諸侯。若其不捷,表里山河〔75〕,必無害也。”公曰:“若楚惠何〔76〕?”欒貞子〔77〕曰:“漢陽諸姬〔78〕,楚實盡之。思小惠而忘大恥,不如戰也。”晉侯夢與楚子搏〔79〕,楚子伏己而盬〔80〕其腦,是以懼。子犯曰:“吉。我得天〔81〕,楚伏其罪,吾且柔之〔82〕矣。”
子玉使鬭勃〔83〕請戰,曰:“請與君之士戲〔84〕,君馮軾〔85〕而觀之,得臣與寓目〔86〕焉。”晉侯使欒枝對曰:“寡君聞命矣。楚君之惠,未之敢忘,是以在此。為大夫退,其敢當〔87〕君乎?既不獲命〔88〕矣。敢煩大夫,謂二三子〔89〕:‘戒〔90〕爾車乘。敬爾君事,詰朝〔91〕將見。’”
晉車七百乘,韅、靷、鞅、靽〔92〕。晉侯登有莘之虛〔93〕以觀師,曰:“少長有禮〔94〕,其可用也!”遂伐其木,以益其兵〔95〕。己巳,晉師陳〔96〕于莘北,胥臣以下軍之佐當陳、蔡〔97〕。子玉以若敖之六卒將〔98〕中軍,曰:“今日必無晉矣。”子西將左〔99〕,子上將右。
胥臣蒙馬以虎皮,先犯〔100〕陳、蔡。陳、蔡奔〔101〕,楚右師潰。狐毛設二旆而退之〔102〕。欒枝使輿曳〔103〕柴而偽遁,楚師馳〔104〕之。原軫、郄溱以中軍公族橫擊〔105〕之。狐毛、狐偃以上軍夾攻子西,楚左師潰。楚師敗績〔106〕。子玉收其卒而止。故不敗。
晉師三日館、谷〔107〕,及癸酉〔108〕而還。甲午至于衡雍〔109〕,作王宮于踐土〔110〕。
〔注釋〕 二十七年:魯僖公二十七年,即周襄王十九年,公元前633年。 楚人:指楚成王。陳侯、蔡侯、鄭白、許男:都是與楚結盟的諸侯。 二十八年:魯僖公二十八年,公元前632年。 公子買:魯人,字子叢。 刺:殺。 畀(bì):給。 使:派。門尹般:宋國大夫。 如:往、適。 公:晉文公重耳,字小白。 舍:棄,丟開。此處意為丟開宋國而不救。 絕:斷絕,此處指斷絕外交關系。 許:同意,答應。 若之:代詞,指晉欲與楚戰而齊、秦二國不同意。若之何:拿它怎么辦? 先軫(zhěn):晉大臣,即下文之原軫,城濮之戰時為晉國中軍主帥。 賂:本義為財物,此處作動詞,贈人以財物。 藉:假借、憑借,這句意思是借助齊、秦說服楚國撤兵。 執:扣留。因為晉國已于此年三月丙午攻入曹國。 分曹、衛句:因為曹與楚交好,而衛則新婚于楚,為姻親之國,故而先軫設計,攻伐這兩個侯國,以激怒楚與之交戰。 愛:惜,舍不得。 許:同意。 頑:頑固。喜賄、怒頑兩句:指齊、秦二國喜愛宋國的禮物,而憤恨楚國不接受調停的頑固態度,能不參戰嗎? 說(yuè):通“悅”,高興。 畀(bì):給、予,一般指上級給予下級,有賜予意。 楚子:指楚成王,楚于西周初被封為子爵,故有是稱。 申:地名,今河南省南陽縣,原為諸侯小國,姜姓,為楚所滅。入居于申:指楚成王令軍隊由伐宋前線退入申地。 申叔:申公叔侯,楚大夫。去:由某地離開,此處指撤離榖城。榖:齊國地名,今山東省東阿縣南。申叔句:城濮之戰前二年楚伐齊取榖,成王令申叔于榖城戍防,后看到晉欲援宋,形勢緊張,便命令楚軍撤離。 子玉:名成得臣,楚國令尹。城濮之戰中楚軍統帥,戰敗后為楚成王所殺。 從:迫近。 晉侯:晉文公,晉為侯爵。 十九年矣:晉文公重耳自僖公五年(前655年)為驪姬所讒,被迫出亡列國,直至僖公二十四年(前636年)回國即位,前后十九年。 果:助詞,果然,終于。 備:全部。嘗:經歷、體驗。 情:真、實。情偽:真偽,真假虛實。 假:給。之:猶言其,指代詞。年:壽命,年歲。天假之年:上天賜給他高壽。這句是說晉獻公雖有九子,而此時只剩下文公一人在世了。 害:指晉國國內反對晉文公的政敵。而除其害:而除去他的政敵。 之:分隔主謂,無意義。置:樹立、建立。 其:通“豈”,難道。其可廢乎:難道能夠廢除嗎? 《軍志》:古代兵書,已佚。 允當則歸:適可而止的意思。 志:指《軍志》上的話。此三志者兩句:(兵書上)這三句話,就是晉國的情況。 伯棼(fén):楚臣鬭椒,字伯棼,一字子越。 非敢:表示敬意副詞,豈敢、不敢。 間:空隙。執:堵塞。 讒慝(tè):說壞話中傷人者。此處是指僖公二十七年(前633年)蒍賈說子玉剛而無禮,不會治軍,帶三百乘出去作戰,必會大敗等話。 師:軍隊。 西廣:一名右廣,一廣十五乘。東宮:楚太子屬下的軍隊。若敖:子玉的祖先,這里指子玉的宗族親軍。六卒:一卒百人,六卒即親軍六百人。 宛(yuān)春:楚國大夫。 子犯:晉國大夫狐偃,晉文公舅父。 君取一,臣取二:晉文公身為國君,從“釋宋之圍”只得到一件好處,而子玉作為臣下卻從中得到兩件好處。 不可失矣:時不可失,必將與楚一戰。 〔51〕 定:使……安定。 〔52〕 何以:以何,憑藉什么? 〔53〕 謂諸侯何:何辭以對齊、秦諸國? 〔54〕 施:施惠。此處指對宋、曹、衛三國施行恩惠。 〔55〕 怨:結怨。言與三國結怨。 〔56〕 讎:通“仇”。 〔57〕 攜:離間。攜之:離間楚國。 〔58〕 執:扣留。怒:激怒。 〔59〕 圖:謀劃。 〔60〕 告:宣告。告絕于楚:宣告與楚國絕交。 〔61〕 以:用……身份。辟:通“避”。 〔62〕 老:疲憊,士氣不振。楚軍二十七年冬圍宋,至此時已五、六個月了。 〔63〕 直:理直。壯:士氣旺盛。 〔64〕 曲:理虧。老:衰,士氣虛弱。 〔65〕 微:無、沒有。 〔66〕 舍:一舍為三十里。退三舍兩句:指僖公二十三年(前637年),晉文公流亡至楚,楚成王設宴招待,問他將如何報答。晉文公許諾說,自己將來一旦歸國即位,若晉、楚交戰,將“退避三舍”。 〔67〕 背:背棄。惠:恩惠。食言:不履行諾言。亢:保護。讎:仇敵,指宋國。 〔68〕 素:向來。飽:士氣飽滿。 〔69〕 可:許可、答應。 〔70〕 宋公:宋成公。齊國歸父、崔夭:齊國大夫。秦小子慭(yìn):秦穆公子,名慭。次:進駐。 〔71〕 酅(xī):地勢險阻的丘陵,在今山東省濮縣。舍:駐扎。 〔72〕 輿人:眾人,指眾軍士。誦:歌唱。 〔73〕 每每:形容草茂盛的樣子。原田兩句:意謂晉軍軍容壯盛,可以借之謀立新功,而不足以念舊德。這是以比興手法,勸說晉文公下決心一戰。 〔74〕 疑:疑惑。 〔75〕 山河:太行山、黃河。表里山河:內有太行山,外有黃河可以屏障,指晉國地勢優越。 〔76〕 若……何:拿它怎么辦呢? 〔77〕 欒貞子:欒枝,晉國將領。 〔78〕 諸姬:諸多姬姓諸侯國。 〔79〕 搏:徒手格斗。 〔80〕 伏:臉向下。伏己:伏于自己身上。盬(gǔ):咀嚼。 〔81〕 我得天:晉侯面向上,故云其得天。指得到上天的幫助。 〔82〕 柔之:使之柔順、馴服。 〔83〕 鬭(dòu)勃:楚國大夫,字子上。 〔84〕 戲:角力。 〔85〕 馮:通“憑”,倚靠。軾:車前的橫木,古人乘車多為站立,靠在車前橫木上則較為舒適持久。 〔86〕 寓目:觀看。 〔87〕 其:通“豈”。當:通“擋”。 〔88〕 獲命:得到諒解。 〔89〕 大夫:指鬭勃。二三子:指子玉等。 〔90〕 戒:整治、準備。 〔91〕 詰朝:明朝、明天早晨。 〔92〕 韅(xiǎn):貫于馬腋下的駕車用具。靷(yǐnɡ):勒在馬胸前的革具。鞅(yānɡ):套于馬頸的革具。靽(bàn):羈于馬足的繩子。此句是形容戰車裝具完備,軍容齊整。 〔93〕 有莘(shēn):即古莘國,在今山東省曹縣西北。虛:廢墟。 〔94〕 少長有禮:指士兵懂得禮儀,長幼之間井然有序。 〔95〕 益:增加。兵:兵器。 〔96〕 陳:通“陣”,布置軍隊。〔97〕 胥臣:晉軍下軍副統帥。陳、蔡:楚國的盟國,亦派軍參戰。 〔98〕 將:統領。 〔99〕 子西:名鬭宜申,楚國司馬。將左:統領左軍。 〔100〕 犯:進攻。 〔101〕 奔:逃跑。 〔102〕 狐毛:晉國上軍統帥。二旆(pèi):本義是上面有兩條飄帶的大旗。此處據楊伯峻注,是指狐毛為防楚軍潰散,沖入己方軍陣,另外派出的兩支前軍小隊。 〔103〕 輿:戰車。曳:拖。欒枝讓戰車拖著樹枝,偽裝逃跑,以揚起塵土,誘使楚軍追趕。 〔104〕 馳:驅馬追趕。 〔105〕 中軍公族:晉國中軍中由國君同姓貴族組成的精銳部隊。橫擊:攔腰截擊。 〔106〕 敗績:潰敗、大敗。 〔107〕 館:舍、住宿。谷:即糧,指食用楚軍遺留下的糧食。 〔108〕 癸酉:四月六日。 〔109〕 甲午:四月二十七日。衡雍:鄭國地名,在今河南省原陽縣西。 〔110〕 作:建。王宮:周天子的行宮。作王宮句:指晉文公在踐土造了一座周天子的行宮,向周天子獻俘。周天子賜其禮物,承認其霸主的地位。
〔鑒賞〕 本文是中國歷史上最早詳盡地記述一次戰爭全過程的著作。春秋五霸之一的晉文公即位以后,勵精圖治,國力漸強,開始向南發展,遂使宋背楚投晉,從而引發晉、楚兩國為爭奪中原霸權而進行一次戰略決戰。城濮在今山東濮縣南(一說在河南陳留縣境內),公元前632年這場多國卷入的大戰在此爆發,經過激戰,晉國終于打敗了實力強大、不可一世的楚軍,實現了“取威定霸”的目標。此文以大手筆對這場大戰作了多方位、多角度、全景式的生動描繪,深刻地展示了晉國獲得勝利的各種原因和手段,在這過程中表現了作者的卓越的軍事思想和非凡的文學才能。
滲透全文的軍事思想是,決定戰爭勝負的主要不是兵力數量的對比和武力的爭勝,而是政治、外交、戰略、戰術、將帥的品質和才能等因素的較量。城濮之戰前,楚軍曾在泓之戰中給予宋國以毀滅性的打擊,這次又有陳、蔡、鄭、許諸國相助,隊伍聲勢浩大,在實力上占了優勢,似乎不可戰勝。相反,晉軍兵力弱于楚國,又是南渡黃河,在外線作戰,盟軍起初很少。在這樣的情況下,處于不利地位的晉國是怎樣取得勝利的呢?
首先,在政治上晉國為戰爭準備了基本條件。作者通過楚王的口指明晉國政治清明。他說晉文公逃亡在外十九年,經過各種各樣的艱難困苦,所以關心百姓,此外,朝廷上下一致,沒有內爭。楚王說晉文公乃“天之所置”,按照中國人自古以來的信念:“天聽自我民聽,天視自我民視”,他實際是認為晉文公受到人民的愛戴,所以他接著又引《軍志》語說:“有德不可敵。”而在另一方面,晉國大臣子犯在為文公解夢時也說“我得天,楚伏其罪”,也對人民擁護天保佑充滿信心。可見,戰爭尚未爆發,楚國已經在政治上輸給晉國了。
其次,晉國精心策劃了非常高明的外交活動,極大地增強了自己陣營的戰斗力量。晉國以兩項絕妙的外交謀略獲得兩個重大的、決定性的外交勝利:一是爭取到齊、秦兩大國的參戰。宋國遭到楚軍的進攻后向晉軍求救,但是晉、宋之間隔著曹、衛兩國,如若勞師遠征,就可能會腹背受敵;而且楚軍實力強大,在沒有充分準備的情況下應當避免與之正面交鋒,于是晉文公用先軫之謀,出兵占領臣服楚國、力量弱小的曹、衛兩國,把所獲得的土地分一些給宋國,并讓宋國拿著厚禮去向齊、秦求援。這一著果然奏效,齊、秦兩個強國終于不再中立,加入晉國陣營,雙方的力量對比發生了根本的變化。二是分化瓦解了楚國陣營。楚軍統帥子玉為了尋找決戰的借口,派遣使者向晉軍提出,晉恢復衛君之位,還曹國疆土,楚則撤去對宋都之圍。子玉的如意算盤是,如果晉拒絕這一條件,就將同時遭致衛、曹、宋三國的敵視,迫使晉陷于極端孤立的處境。但晉文公采納了先軫的妙計,抓住了這一極好的機會,將計就計,以曹、衛同楚絕交為前提條件,私下許諾恢復曹、衛兩國。結果不僅宋堅定地站在晉方,曹、衛也斷絕了同楚國的關系。這樣雙方力量對比進一步朝著有利于晉國的方向轉化。
再次,晉國采取了正確的戰略戰術。重要的有揚長避短,靈活地選擇主攻方向,先攻打敵人的薄弱環節。在決戰前晉先出兵占領鄰近的小國曹、衛,取得了前進的基地。后來晉針對楚中軍較強、左右兩翼薄弱的部署,先出其不意,猛攻最弱的右翼——陳、蔡軍隊,從而突破了敵軍的防御體系,然后各個擊破,獲得了輝煌勝利。此外,晉軍還實行了誘敵深入、后發制人的戰術,主動“退避三舍”。這一奇計既是為了顯示自己做到了仁至義盡,從而在道義上壓倒了對方,同時也激勵了己方斗志,助長了敵方的驕傲懈惰之氣;這也是為了避開楚軍的鋒芒,誘敵深入,在最有利的地方進行決戰,并且使自己的戰線縮短,兵力集中,從而形成更強大的戰斗力。在戰場上晉軍又“示形動敵”,以戰車拖柴草假裝逃跑,誘敵追擊,然后攔腰攻擊,分割聚殲楚軍。
最后,晉軍統帥晉文公個人的政治品質也是取勝的一個重要條件。他的舉措多從大處入手,以政治大義和倫理道德服人。如他重施報之禮,退避三舍,表現出他重信守諾,謙恭禮讓的品質。他的最大的長處是任賢使能,虛心接受臣下的意見,所以他的謀士都能施展其非凡的外交和軍事才能,將士英勇善戰。此外在整個戰爭中他始終謹慎小心,不敢有絲毫的懈怠和大意。
同晉國方面正好相反,楚國君主無能,君臣矛盾重重,主帥狂妄輕敵,不努力爭取盟友,一味依靠軍事力量,企圖單純以武力制服敵人,所以楚大夫在戰后將子玉之敗歸結為“令尹其不勤民,實自敗也”。從軍事上看,楚主帥不能多謀善斷,在戰略戰術上一再失機。此外,楚軍作戰部署的不當,軍情判斷的差錯,臨戰指揮的失誤,所有這些造成了慘敗。
從寫作藝術上看,此文敘事結構完整,條理清晰,采用晉國和楚國兩條線索組織歷史材料,化繁為簡,使一個極其復雜的歷史事件變得一目了然。兩條線索,時而平行,時而相交,有合有分,又主次分明,詳寫晉國,略述楚國。緊扣爭霸戰這一主題展開敘述,以外交、軍事等方面的戰略謀劃為重點,把外交上的縱橫捭闔、戰爭形勢的波詭云譎生動地展現了出來。描寫戰斗場面文字不多,但也能逼真地描繪出壯觀的戰斗場面,氣勢非凡,扣人心弦。所有這些使此文成為中國歷史學和文學史上的不朽名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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