妝鈿鏟傳

清乾隆二十一年(1756)稿本《妝鈿鏟傳》序書影

清乾隆二十一年(1756)稿本《妝鈿鏟傳》正文書影

現僅存清乾隆二十一年(1756)稿本,藏山東省圖書館。1992年遼沈書社“中國神怪小說大系”《梟鬼雄魂》排印清乾隆二十一年(1756)稿本,上海古籍出版社“古本小說集成”影印清乾隆二十一年(1756)稿本。

充金山下三綱村,有一個弓長兩。父親叫弓伯子,諢名“夾榆頭”,是個土財主。因繼承了祖傳的妝鈿鏟(寓指莊田產)一把,積有萬貫家財。長兩五、六歲時,被苦海鉆云洞丟清祖師看見,說他有“一了精光之緣”。長兩七、八歲時,父親想叫他讀書,但又舍不得化錢請先生,只得搭讀他人學館,書也難讀,終于廢學在家。日月如梭,長兩已十七、八歲,父親替他娶妻完婚。未及一年,父母相繼去世。因無人管束,就不安守本分、不務正業,將家產敗盡,妝鈿鏟也慢慢地銹壞。轉眼又是二、三年,那日長兩悶坐廳房胡思亂想,動了跳出紅塵修真了道的念頭。于是打點行李,也不告訴妻子,帶著妝鈿鏟悄悄訪道去了。

尋訪多時,也不知苦海鉆云洞在何處。一日,見一棵老柏樹新發幾枝嫩葉,想自己名字不能通達,就改名為柏生發。又一日經人指點說,到苦海鉆云洞還有十萬八千里。長兩拿定主意,一直往前,經過了棖棍嶺、迷瞪波,擺浪崗及風月村四大險,終于來到洞府,跪拜祖師。哪知丟清祖師卻說他“塵氣未除,俗情多牽,尚不是清靜了道之期”,讓他乘上盡勾獸(盡夠受),再到十萬八千里外的藏頭山躲軍洞,隱姓埋名,修真了道。自后柏生發死心塌地,在此安身。饑食苦參,渴飲清泉,煉氣養性,春去秋來,一年有余。一日,正養元氣,忽見一精鷹飛來,使他得到光赤盔(光吃虧)、不故甲(不顧家)、皮禪杖(皮纏帳)三件寶貝。從此丟下了妝鈿鏟。

卻說躲軍洞原是享添躲之子享邑兩出家游方在此修行過的地方。后到積財山出放洞修行得道,取名神鰾祖師。神鰾聞柏生發居住躲軍洞,就派徒弟荀德妙(尋得妙)來討還,柏生發以“了道飛升后還山”為由回絕;又派崔壁錦(催逼緊)來強要,兩人互不相讓。柏生發怒而取出皮禪杖,將崔壁錦打得頭昏眼花,唇破齒缺,口吐鮮血,一步一跌而回。 神鰾見崔壁錦受傷,不由心中火起,率領眾徒弟來到躲軍洞。兩下言語不合,打了起來。 起先柏生發占上風,后神鰾取出無縫鎖,柏生發無法可破,只好急離現場。 想起祖師曾言,若有苦難,脫空祖師可以解救,于是去找脫空祖師。 因脫空曾與神鰾有過“相逢不逢”,“相交不交”等誓辭,不便親自出面,就派弟子誰敢惹、人人怕前去助戰。 來到藏頭山,兩軍對壘,重開戰場,捉對廝殺,斗法斗寶。 柏生發先用白花蛇破了無縫鎖,又用沒皮虎來傷神鰾。 最后崔壁錦跳出陣外,開弓亂射猥柞箭,箭如飛蝗,使柏生發敗陣而逃。 柏生發逃到一座山上,遇悟法光極(無法光急)大天尊,央他幫助。 真人聽后說,堆金山積玉洞的黃銅壁、白中金兩仙與神鰾要好,我寫信給他兩人,請他出面和解。 黃、白兩大仙接信后,反勸柏生發讓山,柏生發稱自己無處安身。 兩仙就說,歸真山反本洞千竅百穴,玲瓏剔透,呼吸相通,足以醒迷覺悟,回心轉意。 且大家往來也方便。 于是柏生發拿定主意,撇下光赤盔、不故甲、盡勾獸和皮禪杖,帶上兩仙贈送的四時琴、八節锏兩件鎮洞之寶來到反本洞。

再說神鰾得了躲軍洞,獲得妝鈿鏟,高興萬分。因為他父垂涎已久,曾謀此鏟而未能到手,自己意外得到,可傳家萬代了。于是就留兒子無憂小真人和季惠恬(極會餂),善鳳城(善奉承)守此洞。叮囑要靜養修真,安身立命。并將妝鈿鏟留下作鎮洞之寶。但是小真人在躲軍洞,溫飽思淫。季、善兩人迎合主子之意,就領來芙蓉洞玉蘭、瑞香兩仙子。兩人能欲云興云、欲雨布雨、欲風吟風、欲月弄月。自此后,小真人與兩個仙子行則攜手、坐則接膝、臥則同衾,時刻不離,如膠似漆,縱欲無度。后又請來一些同氣之人,終日習法學藝、心蕩神溢、杜門不出。

且說地藏王菩薩派報事仙童來接神鰾作九道輪回大會首領之一。神鰾自知不能回來,急召小真人來,再三囑咐,不可亂為致傷身命,言畢撒手西去。小真人急急忙忙叫人打了一口簡簡單單的棺材,將父親埋葬了事。從此,無拘無束,自由自便,整日胡混。不過幾年光景,弄得家業殆盡,人也走光,冷冷清清。后聽說苦海鉆云洞大開法門,廣收迷世眾生。就帶了妝鈿鏟前往。途經堆金山,順訪父友黃、白兩仙,談及往事,均感嘆不已。最后,小真人換下妝鈿鏟,騎上盡勾獸,帶上皮禪杖,去丟清祖師那兒投師學道了。

光陰似箭,一日柏生發正自專心學藝。黃、白兩仙走進洞來,見柏生發琴锏功成,邀其過洞抒敘情懷。三人出了沒路門,進了坦蕩門,從前故人均鞠躬相接,大家談笑風生。兩仙道出真情:邀柏生發來,雖是贈他反本真人道號,實為奉還妝鈿鏟。要他昔日自出三綱而來,今日還入三綱而去。柏生發恢復原名弓長兩。弓長兩于是攜琴帶锏提鏟,出山前行。真是心曠神怡,氣態昂昂。想起破家業,投苦海,斗神鰾,學琴锏諸多往事,自嗟自嘆。

柏生發到故鄉,進家門,見妻賢德,兒子成雙。遂不惜重金,請溫故知新先生教子讀書。兩子一舉成名,兄弟雙雙聯捷。長兩教子忠厚行事,管好妝鈿鏟這個傳家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