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英聲
清代白話短篇(擬話本)世情小說集。四卷八篇,殘存七篇。作者署名“古吳憨憨生”,又有題“釣鰲逸客選定”,真實姓名及生平不詳。成書于清初。
現(xiàn)存主要版本有清初刊本,藏日本東京大學圖書館;清可語堂刊本,僅存“鬧青樓”一篇,藏北京大學圖書館。中華書局“古本小說叢刊”、上海古籍出版社“古本小說集成”影印清初刊本。
卷之一
鬧青樓 女諸葛書畫播聲名 佳公子豐姿驚粉黛
明正德年間江南蘇州某官員王丕元生有一女,乳名慧英,不但豐姿秀麗,而且天資聰穎,十歲不到便已琴棋書畫、描龍繡鳳,樣樣精通。即便是拳腳槍棒,也會得幾套,正是文武雙全。父母對慧英鐘愛非常,當作男兒一般看待。一次廚房里有人偷吃了一只鵝腿,卻又不知是何人,小慧英向母親提議,用讓眾丫鬟漱口,以查驗口中有無油膩。一試之下果然靈驗,查出是一個小丫頭所為。后母親病故,其父運糧時不幸翻船,帶罪賠補,不出數(shù)月也亡故了。慧英只得投靠舅家,舅父巫有恩將慧英家產占為己有,慧英又受盡了舅母的虐待。十五歲時,慧英出落得亭亭玉立,舅父看中了慧英的姿色,將其賣入妓院,得銀四百兩。慧英得知后不動聲色,暗中準備了檀樹條,乘她被抬入妓院時,將鴇兒、龜兒一頓痛打,鴇兒被打得跪地求饒。鴇兒雖心有不甘,但畏于慧英的武藝,只得答應了她的三個要求:退還賣身契,另借屋居住,且要三餐厚待,日后歸還身價。自次以后,慧英在居室門口貼一招牌:“蓮庵王慧英書畫寓”,一些好事的少年紛紛前來求取書畫。三年內,慧英名滿天下,賣得的畫資也不少。吏部侍郎之子韋公子慕名登門求畫,二人一見鐘情,韋公子回家后向父母稟明求娶之意,韋父知慧英乃官門之女,遂迎娶進門。后韋公子得中進士,官至翰林,夫妻二人偕老而終。
合玉環(huán) 王朝宗漁色收軍婦 趙健兒暮年合斷環(huán)
明正統(tǒng)年間山東濟南府一軍人趙興,其妻和氏頗有幾分姿色,成婚兩年,懷有七個月身孕。和氏隨丈夫赴遼陽戍邊,路上遇到一隊軍馬,原來這是登萊游擊將軍王朝宗率部赴邊御戰(zhàn),因邊境無戰(zhàn)事,正奉命回登萊駐扎。王朝宗貪財好色,其部
清初刊本《飛英聲》目錄書影
清初刊本《飛英聲》正文書影
下見和氏容貌出眾,想搶來獻給王朝宗。 于是眾人一擁而上將和氏圍住,趙興大怒,雖然他勇猛無敵,但畢竟雙拳不敵四手,對方仗著人多勢眾,很快就把趙興打倒在地。 和氏見夫妻離別,將隨身所帶的玉環(huán)砸成兩半,夫妻二人各自保存一邊,以留作以后相認之用。趙興含淚與妻告別,繼續(xù)前往戍邊,而和氏則被一個善于阿諛奉承的士兵獻于王朝宗。 王朝宗后將和氏送回登萊私宅,和氏向王朝宗的原配夫人蕭氏跪地哭求,幸而蕭氏心地善良,對和氏好生款待,并將其收為第四房妾室。不久和氏臨盆,產下一子,王朝宗將此子認做親生,取名王冀。 王冀三歲時王朝宗被貶,帶領家小回歸遼陽,沒有幾年,王朝宗就暴病而亡。 于是,蕭氏將他的姬妾們遣散,只與和氏和睦相處,并延請先生教王冀讀書識字。 王冀二十歲時,已長得人高馬大,勇武過人,鄧指揮將其女許配于他,王冀入京襲職,得寶馬一匹,并有一馬夫趙健兒相隨。 回到家鄉(xiāng)后,和氏見到趙健兒覺得十分面熟,原來此人正是前夫趙興。 于是玉環(huán)相合,夫妻相認,父子團聚。 朝廷嘉獎王冀孝母,讓他復姓趙氏,但仍可襲舊職,趙冀奉養(yǎng)蕭氏和親生父母,世享爵祿。卷之二
風月禪 得得僧參得禪中風月 回回偈方回巧里姻緣
元順帝時方谷珍占據(jù)明州一帶稱王,百姓安居樂業(yè)。城中竺佛生有一獨子,取名月華,從小多災多病,算命者言若不出家,定克父母。由于家道貧寒,雖然母親依依不舍,其父還是將月華送至延慶寺出家為僧。寺中住持萬空送錢財銀兩至竺家,并且彼此稱親家相互往來。月華出家后法號得得,長至十五歲時,眉清目秀,聰穎絕頂,儒釋皆通。寺中眾僧貪其美色,思量與他勾搭,無奈住持萬空看管甚嚴,因此無從下手。其實,萬空原為色中餓鬼,因縱欲過度而痿,現(xiàn)已漸復,一日暮春天氣,萬空春情勃發(fā),將月華奸污。而月華此時正是情竇初開,初識個中滋味,于是順水推舟,主動向萬空投懷送抱,惹得萬空歡喜不已。隨著年長,月華情欲日熾,萬空已不能滿足于他,苦于身在佛門不能親近女色,無奈之下只得拿別的小和尚解讒。空閑之時便在寺中各處亂走,遇到少年的女子到寺中燒香還愿,便上前搭訕。經紀人柳八之妻莫氏與女兒含春到寺燒香,在山門口遇見月華,月華見含春貌若天仙,不覺神魂飄蕩,而含春也喜他少年標致。月華殷勤引莫氏母女到關王殿焚香禱告,莫氏疑他有調戲之意,回家后告訴其夫柳八。柳八大怒,告至方谷珍處,將月華判沉海處死,月華大聲申訴,理直氣壯。方谷珍見月華粉雕玉琢,反生愛慕之心,改判月華還俗與含春成婚。二人成婚后,月華在方谷珍幕下掌管文書。
三古字 寓三古女鬼考傳題 葬暴棺終身享福壽(佚)
卷之三
破胡琴 宣陽市才子召用 酒館中故人談心
唐中宗時,武后篡權,大臣陳元敬不愿為官,回歸故里。 其子子昂文才出眾,天性嗜酒,讀萬卷書,行萬里路,無奈其父不讓他應舉。 至玄宗朝,時局太平,開科貢舉,子昂奉父命前往京師求取功名,不料名落孫山。 子昂怕回去遭人恥笑,就在寓所住了幾年,卻不曾得遇一個知音,心中憤悶,將自己的詩文刊印成冊,逢知心者就送一部。 一日在長安宣陽市上見人賣古琴,言遇知音者需千萬錢,子昂撥動琴弦,果然錚錚然有古音,遂命人回寓取錢一千貫買下此琴。 次日,子昂在市集設一高座,置古銅香爐,頭戴軟紗唐巾,宛若仙人,撫琴而奏。 只聽得琴音清亮,如高山流水,九天鶴唳,并高聲朗誦,以抒自己懷才不遇之情。 一曲終了,雙手舉琴,向下一摔,古琴頓成碎片,眾人均感惋惜,書童又將其詩集散發(fā)給眾人。 于是,陳子昂摔琴散書的故事,長安城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子昂之名沸騰朝野。 此事傳入玄宗耳中,玄宗傳旨召見,子昂將家事經歷奏明皇上。 玄宗見他慷慨陳辭,知是奇才,即下旨賜子昂為翰林學生知制誥。 子昂衣錦還鄉(xiāng),好不榮耀,自此奉養(yǎng)父母,終其天年,三年孝滿,便不想仕林。 十年后,玄宗又宣子昂赴京任職。
宋伯秀 宋伯秀誤入桃源路 朱大姐喬妝窈窕娘
弘治年間有杭州人宋雋,字伯秀,是個掛名秀才,祖上遺資頗豐。娶妻何氏,容貌平平,宋雋十分厭惡,意欲尋一絕色女子。知有一寡婦頗有姿色,宋雋遂前去與寡婦搭訕,奈何寡婦絲毫不為所動,宋雋難得親近,于是去求朱買婆撮合。這寡婦原是朱買婆的表侄女,生性古怪,但行止卻端正,朱買婆得了宋雋的銀子,就不時去寡婦家說和,卻不成功。朱買婆有一子一女,其女也有幾分姿色,正逢近日夫亡,來到娘家,見母親為難,便設下移花接木之計。朱買婆約來宋雋,騙他說寡婦害羞已先睡下,并向宋雋索銀五十兩。宋雋酒至半酣,摸黑上床,欲火正旺,無暇言情,就與床上之人云雨起來。而床上的哪里是寡婦,分明就是朱大姐,云雨剛畢,她又向宋雋要了四五十兩銀子。后二人多番淫樂,朱大姐又唆使宋雋休了何氏,然后備下大禮將朱大姐娶進門。洞房之夜,宋雋取下紅蓋頭,發(fā)現(xiàn)蓋下之人并非自己的心上人,才知受騙。次日,何氏的娘家一班男女又打將進來,將家中器物砸了個粉碎,又將宋雋一頓好打。何家將宋雋扭送至官衙,告其無故休妻再娶,太守大怒,將宋雋杖打二十,命其將何氏帶回家。宋雋回到家中,見屋里一片狼藉,遂將田地屋宇變賣,前往揚州尋訪美色。誰料半路遭劫,身無分文,又羞見妻子,只得到墳堂安身,貧困而終。
卷之四
三義廬 招商店貧子讓多金 衡陽縣乞兒辱財主
順治年間,衢州府有一乞兒王二,本農家出身,因遇災荒而淪為乞丐。一日于街旁溝中拾得一纏袋,王二到僻靜處打開一看,見里面有十數(shù)兩白銀。王二本性老實善良,覺得飛來橫財不能受用,遂回到原處等候失主。直到下午,見一人急匆匆奔來找尋,一問之下知道此乃借貸回贖田產之金。王二將銀子還于失主,失主愿將十封銀子酬謝王二,王二笑而不納。有婦人方氏,其夫搭識鄰家寡婦,經常無故毆打方氏。方氏病倒,遭夫棄于路口,方氏無力回娘家,被王二救起收留,每日討來飯食照料方氏。方氏頗有姿色,王二雖朝夕相伴,卻無一絲邪念。一月余,方氏病愈,王二送其回娘家,方家盡心款待,以報其搭救之恩。九月中旬,王二在南門外見一老者同一十四五歲的孩童相對而泣,原來老者欠土豪賴光四兩銀子,無錢償還,只得在此買子。王二將自己身上的三兩八錢銀子相贈,并陪老者去賴光家換錢。因尚缺二錢,賴光不肯罷休,王二羞他還不如乞兒,賴光惱羞成怒,將王二等人送往官衙。路上遇到衡陽太尹的轎子經過,帶至公堂,王二據(jù)理力爭。后太尹要玉成王二與方氏的婚事,王二婉拒。太尹為王二改名王義,并為他尋一居處,旌表其門曰“三義廬”,一時遠近之人都頌揚其高義之風。
孝義刀 魏寶兒色衰始從良 崔孝童少年發(fā)義勇
順天府有一孩童名叫崔鑒,其父崔佑經常醉酒打人,又好女色。一日在家中打妻子王氏,崔鑒急從學館回家跪地求哭,并規(guī)勸父親。崔佑與妓女寶兒相好,寶兒年將三十,色衰而客漸少,欲嫁于崔佑而使終身有靠。崔佑不勝歡喜,回家立即收拾房屋,準備擇日納妾。王氏不愿與妓女同住,要另找房屋居住,被崔佑一掌打得頭昏眼花,捶胸大哭,崔鑒反勸母親樂得清閑。寶兒過門不向王氏行禮,王氏責備,又被崔佑打,崔鑒搶白幾句使崔佑無言而對。崔鑒將身上的衣服當了買小刀藏在身邊,回家藏于天花板上,崔佑見兒子把衣服當錢,遂把崔鑒痛打一頓。一日崔佑出外收賬,王氏與寶兒發(fā)生爭執(zhí),寶兒辱罵王氏,崔鑒見狀大怒,取出小刀將寶兒刺死,然后逃出家門。地方保甲將王氏押送官府治罪,崔鑒急忙趕回家來,直言殺人經過。官府念崔鑒年方十三,又出于孝道,赦免其罪。崔佑痛改前非,與王氏和睦終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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