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鳴風蕭蕭》

【本書體例】

蕭逸著。85萬字。臺灣四維出版社1980年12月初版，中國友誼出版公司1987年9月版。

江南落拓的世家子弟寇英杰在西北大漠與武林高手郭白云邂逅相逢，被郭在臨終前收為弟子。郭白云特授寇本門秘訣，并遺贈武林至寶金鯉行波圖。郭的獨養女兒郭彩綾也被許配給寇英杰。寇千里護送郭白云的遺骨還鄉，在秦州遭受郭的仇家宇內十二令襲擊，于性命垂危之際，得郭白云離異的妻子成玉霜相救。成玉霜也硬行取走了郭白云遺留的一個寶物翡翠駱駝。

寇英杰把郭白云的遺體送到他的家鄉皋蘭白馬山莊后，被郭彩綾安排拄在白云山莊的迎賓樓。由于大師兄鄔大野、二師兄司空遠心懷歹意，以“一面之辭”為借口，不承認他于師門，郭彩綾對寇英杰也有了疑心。恰逢宇內十二令總壇主鐵海棠親自上門威逼，要求寇交出金鯉行波圖和翡翠駱駝。寇于金鯉圖一口否認，但翡翠駱駝被人搶走的實情一經說出卻無人相信，反使郭彩綾疑心大起。寇英杰不得已退婚留函告辭，臨行時成玉霜才現身，承認翡翠駱駝確系自己所拿。郭彩綾獲知真相已晚，遂離家尋找心中愛慕的寇英杰。

寇英杰進入無人居住的深山參悟金鯉行波圖，巧遇隱居山中的超一流高手、被廢的寧王朱空翼。二人結金蘭之好，經朱空翼指點，寇英杰功力大進，終于練成金鯉行波圖所示魚龍百變神功。年余，朱空翼見寇神功已成，建議其下山復仇，建功揚名。

寇下山后連挑宇內十二令數處分舵，令鐵海棠驚怒交加。為重振師業，寇扶助二師兄司空遠粉碎宇內十二令吞并白馬門分號“金寶齋”的狼子野心，并手刃鐵海棠手下風雪二大高手。他在說服司空遠從此改邪歸正之后，又趕回白馬山莊。此時，山莊已為自封掌門人的鄔大野所占領，但在宇內十二令的高壓下，這里實際成了該令的分舵。獲悉寇英杰前來，鐵海棠的愛妾沈傲霜特率數名高手前往坐陣。沈傲霜見寇英杰武藝高強，試圖靠陰謀取勝，竟派人向寇英杰下毒。寇英杰將計就計。終于引得沈傲霜出手。他挫敗沈傲霜，逼她撤走全部人馬。成玉霜在她走后現身，對寇英杰加以指點，又以寬恕之道說之。她還講述了自己二十年前因郭白云“疑妻不貞”慘遭遺棄的經歷。寇英杰深感同情，但為師門復仇之決心仍堅定不移。他拜托成玉霜照管白馬山莊，自己動身尋找郭彩綾。

郭彩綾和宇內十二令的幾名高手邂逅，幸得朱空翼相救。朱進而勸她和寇英杰重歸于好。寇英杰和郭彩綾終于重逢，兩人盡釋前嫌，恩愛有加。

一個夜晚，寇英杰和郭彩綾悄悄來到宇內十二令總舵，探知鐵海棠已聘請了若干名海內一流高手前來助陣，而鐵海棠本人也已練成火海真經。寇英杰和郭彩綾撤離時驚動了敵方人馬，他們終于在樹林中與眾高手遭遇。沈傲霜的師傅枯竹庵主也遠道趕來。寇英杰和鐵海棠進行了拼死較量，他在三招內致武功蓋世的鐵海棠于死地，藝驚群豪。在人們默默的注視下，寇英杰和郭彩綾帶著勝利的微笑雙雙離去。

這是一部相當耐人尋味的作品。

武俠小說的作者大都相當偏愛作品中的正面主人公，對其各種行為做出合理解釋，最后為其安排皆大歡喜的圓滿結局。而《馬鳴風蕭蕭》中的寇英杰雖然也是智勇雙具，武功蓋世，功成名就，可讀者讀完全書后，卻不得不對他懷有幾分遺憾，喜愛之余的遺憾。這種感覺是作者帶給讀者的，也正是作者的匠心所在。

從作品之初，蕭逸就沒有打算讓正面主人公寇英杰成為完人。其師郭白云與人比武而死，雖是死于暗算，終究是藝不如人。從這時起，寇英杰的復仇就顯得不那么有意義。及至后來鐵海棠追蹤寇英杰和乃師遺柩，討伐白云山莊，雖已大失道義，暴露了貪得無厭的狼子野心，但他一直未對寇英杰和郭彩綾痛下殺手，總還沒有惡到頂點。這種鋪墊，又使人感受到寇英杰后來那種不僅復仇，且非致仇家于死地的“正氣”中含著某種偏激。至于鐵海棠之女鐵小薇的一次次出場以及她對于寇英杰的感情糾葛，就更使讀者在同情鐵小薇的同時，責怪寇英杰的無情了。此外，作者還有意安排了一些插曲，如對宇內十二令中的風、雪二老人，先是肯定其正派和威望，安排了風、雪老人懲治鷹千里一場戲，再有二人雙雙斃命寇英杰手下的結局，便讓人深知寇英杰復仇時的心狠手辣了。

誠然，誰也不會否認寇英杰是個英雄，讓人喜愛的英雄。他早在練成蓋世武功之前，就有千里送靈柩之忠誠，忍辱追趕郭彩綾之敦厚，沉著對應鄔大野、鐵海棠之機智，而功成下山之后，他挑宇內十二令分舵、搭救郭彩綾、收復白馬山莊的種種舉動也不僅僅是復仇，還是忠于師門的義舉。作者沒有對筆下人物妄加褒貶，只是借成玉霜之口，在白馬山莊以恕道相勸，反襯出寇英杰的年少氣盛，和那種不可抗拒的“冤冤相報何時了”的“武林文化”對寇英杰的影響。應當說，在對寇英杰這個正面人物的塑造中，他那種人性的弱點是自然暴露，不加斧鑿痕跡的。無論我們對主人公肯定得多些還是遺憾得多些，這種感覺都是屬于讀者自己的，是讀者自己的判斷而非作者的結論。

愛情描寫是人物形象塑造的重要方面。作品以寇英杰和郭彩綾的愛情貫穿始終，既寫兩人的思念又寫兩人的誤會和怨艾，竭力展示人物的矛盾心理。從寇英杰對郭彩綾的情感中，我們更多地感受到主人公的理性色彩。他雖然開始時竭力接近郭彩綾，但一知郭對己見疑便不告而別，留書退婚；功成下山后又竭力回避郭彩綾，并對卓小太歲直陳“對她的大小姐脾氣我受不住”。還是成玉霜的苦心相勸才使寇英杰轉變了執拗的態度，主動來到郭彩綾身邊。從愛情這面鏡子中，我們便對主人公寇英杰有了更深的了解。他的理智和專一固然可喜，他的偏激和固執又可嘆了。

總之，作者在《馬鳴風蕭蕭》中塑造了一個武林英雄，一個只能生活在古代、因此不能不讓現代人感到幾分遺憾的英雄。正因為此，寇英杰也就留在了讀者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