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張增坤 【本書體例】
魏支法存者,本是胡人,生長廣州,妙善醫術,遂成巨富。有八支毾㲪(tàdēng榻登),作百種形象,光彩曜日。又有沉香八尺板床,居常芬馥。
王談為廣州刺史,大兒劭之,屢求二物,法存不與。王談因存豪縱,殺之而籍沒家財焉。死后,形見于府。輒打閣下鼓,似若稱冤魂。如此經旬月,王談得病,恒見法存守之,少時遂亡。劭之至楊都,又死。
(選自《冤魂志》)
魏時有一個叫支法存的人,原本是胡人,由于生在廣州,在廣州長大,善長絕妙的醫術,于是成了當地巨富人家。他家中擁有八支古西域國產的毛毯,上面織著百十種圖案花紋,色彩絢麗,光耀日月。另有一張用沉香木做成的八尺長的板床,室內常常散發出濃郁的芳香氣味。
王談是廣州刺史,他的大兒子劭之,多次向支法存索求這兩件寶物,支法存沒有給他。王談便以支法存豪強不法為名,殺掉了他,并把他的全部家產錢財沒收。可是支法存死后,在刺史府里常常出現他的形影,而且一出現,就敲打閣樓下的堂鼓,似乎說自己是冤魂前來告狀。如此經過一個多月,王談便病倒不起,常常精神恍惚看見支法存的鬼魂守在自己身旁,沒多天,他就命歸西天了。他的大兒子劭之剛躲到楊都,也一命嗚乎。
這是一則反映封建社會階級壓迫的冤報故事。廣州刺史王談貪圖胡人支法存的寶物,無故殺之而籍沒其家產,致使支法存冤魂索命,王談父子得到報應,接連喪命。它揭示了現實的不平和丑惡,表達了人民的愛憎情感,有一定的思想價值。
身為刺史的王談,僅僅因為索要支法存的心愛之物遭到拒絕,就依仗權勢,殺人奪財,實屬是貪暴酷虐。然而窺一斑而見全豹,由此可以想見魏晉時期官吏的殘暴程度,政治的黑暗程度,人民的痛苦程度。在如此混亂黑暗的現實中,人民群眾只好從佛教中去尋求精神寄托。善惡報應的佛家觀念,恰恰符合百姓的心理,因而在孤苦無告、有冤難申的情況下,善惡報應自然被用作阿Q式的安慰。但是,在客觀上,畢竟反映出了人民的反抗精神和復仇情緒。
《支法存》選材典型,而且只用150個字就敘述了一個反映階級壓迫和民族壓迫的故事,具有濃厚的時代感和現實感,敘事極為簡潔。然而《支法存》比起《徐鐵臼》等篇,在寫作上也有明顯的不足之處。由于敘事象不少志怪小說那樣還停留在粗陳梗概的地步,沒有細節描寫,支法存的復仇精神表現的不夠鮮明強烈,因而人物形象也就缺感人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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