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光(1019—1086),字君實,祖籍陜州夏縣(今山西夏縣)諫水鄉,又稱“涑水先生”,少年聰明伶俐,讀書用功,二十歲中進士,歷仕北宋仁、英、神、哲四朝,先后任天章閣待制兼侍講、知諫院、御史中丞、翰林侍讀學士,通判并州,為開封府推官,王安石變法之初,辭樞密副使,以端明殿學士出知永興軍(今西安),次年改判西京御史臺,閉口不談朝政,提舉嵩山崇福宮,居洛十五年,專修《資治通鑒》,神宗元豐七年(1084)修成《資治通鑒》,哲宗繼位,起用為宰相,盡罷王安石新法,只做半年宰相便死去,享年六十八,一生著述有三十余種。《資治通鑒》是司馬光和他的助手劉攽、劉恕、范祖禹用十九年之力嘔心瀝血所寫成,全書三百多萬字,上起周威烈王二十三年(公元前403)下訖后周顯德六年(959),共一千三百六十二年歷史,其內容以政治軍事為主,歷代典章制度記載也較詳細,經濟材料比較零散,文學藝術方面只有與政治事件相關時才偶然提到。司馬光要編修一部通史的愿望很早,在嘉祐年問(1056-1063)就“欲托始于周威烈王命韓、趙、魏為諸侯,下訖五代,因丘明編年之體,仿荀悅簡要之文,網羅眾說,成一家書。”,在治平三年(1066),他自力完成了秦以前八卷,以《通志》之名進奏英宗,英宗支持司馬光繼續寫下去,在崇文院設書局,許他借龍圖閣、天章閣、三館秘閣之書,允許他自選助手,由朝廷出經費,從此司馬光修史由私修轉為由他負責的官修,寫書的目的也進一步明確:“專取關國家盛衰,系生民休戚,善可為法、惡可為戒”這樣一部“有資于治通”的著作,當時還沒有確定書名,只籠統地稱為《歷代君臣事跡》,治平四年(1067)十月,神宗繼位,才賜名《資治通鑒》。史料來源十分豐富,除十七史外,還用雜史、小說三百二十二種之多,司馬光對各種史料兼容并蓄,不遺巨細,他認為正史未必皆可據,雜史小說未必全無憑,每寫一件史事常常參考三、四種書,并在修《通鑒》時,寫成《考異》三十卷,以明其取舍之故。編修程序是先由三位助手分別先做“叢目”“長編”,最后由司馬光定稿。“叢目”是依照正史的“本紀”和“實錄”,把所見到的材料提綱挈領的標注明確,如果對“本紀”“實錄”中的材料前后移動,一定要注明。“長編”是在“叢目”基礎之上,把所能見到的各種材料按年月日添附,在這道工序,司馬光囑咐他的助手們“寧失于繁,毋失于略”“過多不害”。搞不清日子的事附在月后,搞不清月的事附在年后,年代也搞不清,附在事的首尾,無事可附的,約略時間,附在某年之后。定稿是最后的加工,這道工序十分艱巨,從材料去取到考訂潤色,都要字斟句酌。范祖禹作唐代“長編”六百多卷,經司馬光刪定,只剩八十一卷了。據黃庭堅所見,草稿在洛陽堆滿了兩屋,無一字潦草,司馬光自稱“研精極慮,窮竭所有,日力不足,繼之以夜。編閱舊史,旁采小說,簡牘盈積,浩如煙海。抉摘幽隱,校計毫厘”都是實情。《通鑒》起于周成烈二十三年是由于此前史料少,又有《春秋》三傳,沒有多少加工的余地,再一點是這一年周威烈王自封韓趙魏為諸侯,從此周禮再也無法維持了,司馬光這樣畫分《通鑒》的上限,是有懲勸深意的,下限止于后周顯德六年,即止于宋開國之前,司馬光對本朝事不好表態所以只能如此。不過,周威烈王二十三年前,他自作《稽古錄》一書,后周顯德六年以后又自作《國朝百官公卿大事記》和《涑水記聞》,實際上司馬光是寫了一部貫穿古今的通史。《資治通鑒》是一部貫穿十六朝的通史,在分裂并存幾個政權的時代,究竟用哪一國的紀年,這是封建社會里特別講究的問題,因為這牽涉到以誰為正統的問題。在三國鼎立時,《通鑒》以魏為紀年,以吳、蜀為閏位,司馬光雖然表白這只是“借其年以記事爾,亦非有所取舍抑揚也”,但他又說“漢傳于魏而晉受之,晉傳于宋以至于陳而隋取之,唐傳于梁以至于周而大宋承之”說明他還是站在北宋的立場上決定正閏的。《通鑒》還在二百零二項史事下附有“史論”,其中“臣光曰”一百一十七,前人論九十六,在十二項史事下有兩“論”,兩“論”中,有一“臣光曰”者六處,無論是“臣光曰”,還是前人“論”,都表達了司馬光的史觀,成為《通鑒》不可分割的組成部分。《資治通鑒》一書揭露統治階級的許多陰暗面,對農民斗爭的事記的較多,還保留了其它史書上所未保存下來的一些材料,也不在《春秋》筆法上下功夫,不象某些正史那樣把自然界的災祥與人事相聯系,在敘事上前后一致,珠貫繩聯,將文史熔鑄于一爐,尤其善寫戰爭。《通鑒》問世后,對后代影響很大,效法,續編、改編,注釋的著作很多,形成了專門的學問——《通鑒學》了。宋末元初的胡三省給《資治通鑒》作《音注》對典章制度,天文、地理乃至草木蟲魚注釋甚詳,在注中常常發出他懷戀故國反抗侵略的愛國之情,被稱為《通鑒》功臣。《資治通鑒》最早的刻本是元祐元年(1086)杭州刻本,紹興二年(1132)有余姚重刻本,藏于北京圖書館。近人章鈺《通鑒校宋記》共用九個本子付校,可見宋代刻本之多。“胡注”有元刊本,清人胡克家復刊胡注本,是現存最好的本子。解放后,中華書局標點本,以胡刻本為底本,又附有《通鑒校宋記》,是目前最好的流行本。張煦侯的《通鑒學》,柴德賡的《資治通鑒介紹》是兩部研究《資治通鑒》的專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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