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亮的知遇之恩害了姜維
姜維,字伯約。他本是魏國的將領,是被諸葛亮招降過來的。往明白里說,姜維是魏國的叛徒。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講的就是借用別人的力量。棄暗投明,自古就是叛徒們一個下臺階的好說詞兒。其實,什么棄暗投明了,幡然醒悟了,回頭是岸了,都是叛徒們欺世盜名的遮羞布,叛徒就是叛徒了,就沒有什么好掩蓋的了。這是實質。如果我們再從技術上去分析,從古至今,叛徒這一個行當,可真是不好干。會干的,叛徒一回,能得許多好處,還能當大官兒。可是你得叛徒的是時候。雙方對陣,正處在若明若暗的膠著狀態,餃子全上來了,就差你這一葫蘆醋了,就差你這一頭蒜了,你這個時候當叛徒,肯定能得到好處。要個位置,要套房子,要輛汽車,給老婆孩子安排工作,都能解決。只要許可,你就張著大嘴提條件吧。好,你要是等著人家全國都解放了,你再想去當叛徒,誰要你啊?門兒都沒有哇!如果再從時機上去分析,這里邊還有一說,你得看人家喜歡不喜歡你當叛徒。如果人家喜歡,你當叛徒就不叫叛徒了,那叫吸收“人才”。那叫“革命不分早晚,歡迎你加人革命隊伍”。那叫“站隊站錯了,站過來就是了”。如果人家不喜歡你,那你可千萬別拿自己不當外人。亂叛徒?瞎叛徒?肯定不行。也就真有不長眼的,舉個例子,劉邦上臺之初,有個人稱丁公的家伙,過去是項羽手下的,看著項羽已經死了,就主動送上門來當叛徒,他自認為心里有底,他當年對劉皇帝有恩啊(他曾經在戰場上偷偷放過劉邦一馬)。可是丁公萬沒想到,他讓劉邦給殺了。這個丁公真是個傻蛋啊。你來當叛徒之前就沒調査調査,人家劉邦到底喜歡不喜歡你這個叛徒啊?腦子讓驢踢了?這叫自投羅網,屬于亂叛徒、瞎叛徒的例子。
用上邊的說法做參考,姜維當叛徒的時間、地點、技術、時機等等條件,都對,都合適。天水關一戰,諸葛亮曉得了對方陣里這個青年才俊的本領,立刻眼睛一亮,瞄準了,盯上了。天水關戰役的戰果大小,既定的作戰方針如何實施,都已經被諸葛亮放到了其次,如何能把姜維這個人才挖到蜀國來,為蜀國所用,倒成了諸葛亮的主要科研課題。這時的姜維,如果能來投降,已經不是叛徒這個層次上的意義了,姜維是人才啊。而且是特殊人才,諸葛亮要千方百計把他從對手的公司里挖來。說千方百計也不為過,為收降這一個姜維,諸葛亮真是絞盡了腦汁。這應該算是一次諸葛亮對人才的重大的獵頭行動。您瞧哇,姜維剛剛叛徒過來,氣還沒喘勻呢,屁股還沒坐穩呢,戶口本身份證都沒辦下來呢,諸葛亮就給了他一個大官兒當上了。說句嫉妒人的話,你看看人家,嘖嘖!人家姜維這個叛徒當的,直是讓古今中外的叛徒們紅了眼睛喲!
為了收服姜維,諸葛亮的確付出了重大代價。如果按照《三國演義》上所講述的,其實諸葛亮完全可以長驅直入攻進魏國(歷史上有無這回事兒,且不論,談歌只是按小說本身的情節來推斷分析)。這正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啊,司馬懿剛被免職了,魏軍也失了元氣,不乘勝前進還愣著干什么呢?可是諸葛亮放棄了這一個破魏的大好時機。諸葛亮想什么呢?也不宜“將剩勇追窮寇”了,得了一個姜維便喜氣洋洋地回師了?連逃跑的夏侯懋也不緝拿了?用諸葛亮的話講:“我放走了一只鴨子,卻得到了一只鳳凰(指姜維)。”
鳳凰是什么?是百鳥之王啊。當然珍貴了。鴨子算什么啊?菜市場有的是。就算你夏侯撤是全聚德的烤鴨,你才值多少錢一斤啊。
可見姜維的倒戈,對諸葛亮的意義重大。有人讀《三國演義》到此處,心里總有些疑問,為了一個人才,而放棄了了整個攻魏的計劃,至少是在天水關的戰役中耽擱了太多的時間,失去了作戰的最佳時機,值得嗎?作者這樣設計情節可信嗎?姜維是個人才嗎?值得諸葛亮這般心向往之,姜維要是個漂亮女人也罷,你諸葛亮一見之,便愛慕之,便傾心之,便心向往之。可是姜維是一個大小伙子啊,莫非你諸葛亮是想跟姜維搞同性戀?被人類的第二種愛情驅使著?
別亂猜,諸葛亮絕對沒有以上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那諸葛亮為什么會如此看重姜維呢?這里邊有諸葛亮的難言之隱。是關于接班人的問題。
劉備去世后,諸葛亮成了蜀國企業的總經理。董事長劉禪,只是一個聾子的耳朵——擺設。蜀國的一切事務,采取了總經理負責制,董事長一邊曬著,養尊處優了。諸葛亮在西蜀治理多少年,他有一個致命的失誤:即沒有注意培養后備干部。簡單地說,他沒有給自己找到一個合適的接班人,即一個常務副總經理。我們可以分析,從諸葛亮出山之后,他身邊的人才很多,他卻一個也沒有看中。為什么?這些人都不合他的心意(談歌說句閑話,諸葛亮的眼皮子是不是也太高了?莫非百步之內,真的就沒有一株芳草?)。諸葛亮大概晚年的時候,也真是急眼了,不行啊,眼看著自己一天天上歲數了,三天兩頭鬧毛病,總是吃藥打針輸液,動不動就得住院,我得趕快找一個接班的啊。誰合適呢?諸葛亮是一個認真的人,他不可能將就。這個人一定得完全合乎他的心思。差一點兒都不行。如果換一個馬大哈的脾氣,這事就不叫事兒了。接班人還不容易找嗎?省事兒的辦法也有,找劉禪問問,“皇上啊,我年紀一天天老了,我得找個接班的了,您看誰合適啊?這企業可是您老劉家的,您說了算,您看著給拆兌一個?您滿意就行。”還有更省事兒的辦法,召開選舉會議,民主推薦候選人。大伙給我諸葛亮選一個接班人出來。選完了,定下一個得票最高的人選,再找董事長劉禪批復一下,下任命書就是了。
可是諸葛亮不會這么干。如果這么干,諸葛亮就不是諸葛亮了,那就是豬八戒了。在這個問題上,他采取了寧缺毋濫的態度。俗話說,寧吃鮮桃一口,絕不吃爛杏一筐。
諸葛亮要認真選擇,這個人必須在思想上、策略上跟他保持一致,而且在性格脾氣上,還必須達到諸葛亮的滿意。眾里尋覓千百度,驀然回首,哦,我操,那人就在電線桿子底下站著呢!好啊,這人就是姜維啊。好容易遇到了,諸葛亮不得急了眼啊。一定得把他收降過來。由此說,天水關一戰,沒有擴大戰果,沒有“宜將剩勇追窮寇”。一定是諸葛亮收了姜維之后,高興懵了,什么也顧不上了。
在日常工作中,不注意培養后備干部,這似乎不是諸葛亮一個人犯的錯誤,縱觀歷史,一些大政治家和大企業家,臨到自己身體快不行了的時候,才急急慌慌地找接班的。古往今來的政治家們和企業家們,并不是一開始就沒有找過接班人,他們開始也有意識地培養一個半個的,可都不如意。接班人剛一上來時,看著都不錯,可是干著干著,總得換掉。講句閑話,未必都是候選的接班人經不住考驗吧?是不是領導人都患上了審美疲勞的綜合征了呢?中國的古代、近代、當代,這樣的例子舉不勝舉。寫到這里,談歌感慨一句:接班人啊,自古就難選,還常常鬧出人命來。在此不必多說。
實事求是地說,諸葛亮也培養過接班人,馬謖算不算?應該算是一個。至少我們可以說,諸葛亮開始是十分器重馬謖的,把他放在身邊當貼身參謀,軍情大事都跟他商量,夠重視的了,夠有感情的了,甚至可以說,夠哥們兒的了。可是這位馬哥們兒理論上有一套,實踐經驗差得太多。他自己主動要求實踐一回吧,還經不住實踐考驗。把街亭弄丟了,自己的腦袋也弄丟了。其實馬謖太傻,你急著立什么功啊。這叫邀寵。或許馬謖把請戰當做為國增光的事兒。這為國增光或許自古就有,什么叫增光,其實就那點虛榮心罷了。一個國家都有虛榮心,何況個人呢。說到底,馬謖是想為自己爭光,他想壓壓姜維,結果把身家性命都搭進去了。這都是虛榮心惹的禍。誰講過?“虛榮心啊,你就是阿基米德想用來撬起地球的那根杠桿。”哦,萊蒙托夫講的。可是你馬謖撬得起來嗎?你有那么大勁兒嗎?你是吃幾碗干飯的?你自己不知道自己的體重多少?這是閑話,打住。
除了馬謖,還有誰被諸葛亮培養過?似乎沒有了。翻遍《三國演義》,諸葛亮似乎沒有再對誰有過培養之心,動過培養的念頭。看起來,姜維真是幸運兒喲。誰也別忌妒,幸運兒自古以來就是少數。話又反過來講,幸運兒不幸運兒的,還真得兩說。有時候,你看著人家交到你手里是一只熱騰騰的肉包子,你張開嘴咬的時候,它就敢變成一只刺猬。
咱們接著往下說。
有了姜維,諸葛亮就很放心地死了,也很放心地把班交給了姜維。姜維的確不負諸葛亮多年的栽培,諸葛亮身后,他又對魏國發動了幾次大動作的進攻。當然,不管效果如何,反正姜維的意思到了。什么叫意思到了?就是說,你諸葛亮作為我姜維的前任領導,你留下的大政方針,我姜維可都是不折不扣地繼續執行了,這是形象工程。我不干不行。至于執行得好不好?到位不到位?效果顯著不顯著?那就是我個人能力的問題了。
說到這里,談歌總感覺姜維對魏國采取的幾次軍事行動,都有點兒敷衍了事,往臉上擦粉兒的感覺。北伐中原是個腦子活,更是個力氣活,蜀國的軍事力量和經濟力量如何?你姜維未必不知道。為什么就這樣一不怕苦二不怕死地硬干呢?就因為諸葛亮對你有知遇之恩,你就拿一個國家的命運窮折騰?凡是諸葛亮交代的就要執行,凡是諸葛亮說過的話就不能更改?如此說,姜維是個守舊派,“凡是”派。古今中外歷史上,凡是守舊派,“凡是”派,注定是沒有什么作為的。現代的例子有的是,還用舉嗎?算了,否則有含沙射影之嫌了。罷了。
甴此說,姜維的失敗是必然的了。
還可以猜測一下,姜維從骨子里未必就完全同意諸葛亮的既定方針,可是諸葛亮對他姜維有知遇之恩啊,姜維心里話,如果不是諸葛亮,我姜維現在是什么?大概屁也不是,頂多還是魏國里的一個普通將領,工資也不會太高,出息也不會太大。就算我當年投降過來,如果諸葛亮漸漸看不上我了,也不再重用我,我也不可能當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蜀國的大將軍啊。這是中央常委一級的領導干部啊,這里邊的情分多大啊。沒有諸葛亮先生,就沒有我姜維的今天啊。我姜維要是改變了諸葛亮留下的方針政策,那世人會怎么講我呢?算了吧,諸葛亮先生怎么說的,我姜維就怎么辦吧。辦好辦不好的,反正我是嚴格執行了,效果顯著不顯著的,那就另說了。如果是這樣,那么姜維就是把工作與個人情感摻雜在一起了。
也別怪姜維,自古接班人這個角色,都是不好演啊。你或者當改革派,或者當凡是派。可不管什么派,你都得被人指責。如果你是改革派,人家會說你是修正主義。如果你是凡是派,人家會說你沒有創新,是保守主義。
姜維應該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鐵桿兒“凡是”派,凡是諸葛亮先生既定的方針,他堅決執行。也不管形勢變化不變化。也不管諸葛亮生前沒有完成的尾巴工程是不是合理,也要繼續把這尾巴工程搞完,勞民傷財,也在所不惜。他姜維倒是省事兒了,蕭規曹隨。可是整個蜀國真是費事兒了,諸葛亮死后,蜀國的物力財力都已經捉襟見肘,姜維還是一個勁兒地伐魏。這不是窮兵黷武嗎?姜維伐魏,實在是有點兒“乏味”。真有點兒應付差事的味道了。
怎么叫“點兒背”呢?姜維的命運還真是不濟,他跟司馬師司馬昭兄弟打了多少年,沒占著什么便宜,后來還遇到了兩個勁敵:鄧艾與鐘會。這二人出道雖然比姜維晚些,可名氣卻與姜維在伯仲之間。
鄧艾口吃。所以叫鄧艾,書上這樣講。我們只能這樣聽。是不是還有它解。書上沒有講,我們也不好亂猜。鄧艾是從士卒一步一個臺階爬上來的。是一個從士兵到將軍的典范。
鐘會是名門之后,他父親還是有名的書家。他一步步被提拔起來,不會像鄧艾那樣辛苦。他很早就受到司馬昭的賞識。他還辦過一件事情,嵇康就是他建議司馬昭殺掉的。這件事另有別論。這里不提。
這兩個人不負司馬昭的期望,攻破了蜀國。鄧艾受降了劉禪,鐘會困住了姜維。鄧艾大概用手槍頂著劉禪的后腰,讓劉禪給姜維下命令,“快點兒,讓姜維投降。”劉禪就下命令了,“姜維啊,我都投降了,你還撐著個什么勁兒啊?快投降吧,咱們打不過人家。”鄧艾大概想得很輕松,劉禪都下命令了,你姜維敢不聽嗎?敢不降嗎?
姜維降不降呢?這又成了一個問題,降,對不起當年諸葛亮一片刻意栽培之心。不降,就有了違抗命令的難度。但這又不是問題。姜維肯定不降啊。我投降?笑話!我來蜀國是沖著諸葛亮先生的知遇之恩來的。我得繼承諸葛亮先生的遺志啊。說實話,我還真不大承認你劉禪呢,我是諸葛亮先生的人。我就這樣貪生怕死地投降了,后人怎么議論我呢?不降!古人似乎比今天的人要臉,那時好像還沒有“好死不如賴活著”這句俗語流行。姜維偷偷地給劉禪寫了密信,意思是說,“主子啊,您再忍忍,我這里再想想辦法。咱們這么大的企業不能說破產就破產啊。我們得想辦法咸魚翻身啊。”
姜維能想什么辦法呢?他先是口干舌燥地說服了鐘會,“哥們兒啊,說你別傻了吧唧的再給司馬昭賣命了。就算是你立了功,你也得不了什么好兒。司馬昭也不會給你提髙年薪。現在這天下的事兒,誰拳頭硬就算誰的了。怎么樣?咱們哥倆兒合伙干吧。先把鄧艾解決了,咱們再解決司馬昭,這天下不就是咱們哥們兒的了。到了那時候,咱哥們兒二一添作五。你看如何?”
按說,姜維這套話兒不應該說動鐘會。鐘會是個聰明人啊,書讀得多,腦子像轉軸。可是聰明人往往昏了頭,比傻子還笨。無論古代或者當代,利令智昏多數是發生在聰明人身上。鐘會真讓姜維說動了,“老姜啊,你的話我想了一夜,你說得有理啊。司馬昭這個人靠不住。媽的,反了!這天下又不是誰們家的。皇帝輪流做,今年或許就到我家了。干!”
可是姜維和鐘會都忘記了他們的對手是司馬昭,這人可不是個“雛兒”,鐘會臨出兵的時候,司馬昭就料到了這一步。鐘會的變化,是在他意料之中的事兒。他稍稍動了動心思,就讓鄧艾和鐘會自相殘殺起來。姜維也死于亂軍之中。姜維也讓亂軍剖了腹。亂軍看到他的膽跟雞蛋那么大。嚇人。《三國演義》有兩個膽大的,除了姜維,還有一個趙云。可趙云穩當,沒姜維這么邪乎。
膽大妄為的姜維啊,真是盡心盡力了,由此說,諸葛亮算是找對了接班人。可如果我們聯想一下,如果諸葛亮沒有看上姜維,姜先生繼續在魏國工作,保不準將來也能提拔起來,是金子總要發光嘛。你一個有本事的人,怕什么?急什么?你就在魏國先踏踏實實地工作著,就算當不到大將軍這份上,也不至于最后慘死在亂軍之中啊。
如此說,是諸葛亮把姜維給害了。
歷史上這種知遇之恩,確乎害人不淺啊。
寫到最后,談歌的筆下也很尷尬,生活中的經驗是,知遇這種東西,讓人很難承受。如果你被“知遇”了,你能不感“之恩”嗎?這似乎是一個做人的原則。常識是,如果你違背了這個原則,你首先踐踏與蹂躪的,是當事者的良心。
姜維難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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