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有權利活在人間,
我卻馬上會日落西山。
我死后——我的聲名將暗淡,
你不要驚奇——也別為它悲嘆!
要知道,榮譽的光輝不能
永遠照耀著我的名字:
斗爭妨礙我做一個詩人,
詩歌妨礙我當一名戰士。
服務于時代的偉大目標,
為博愛的事業畢生奔走,
誰能夠這樣度過一生,
他的生命才永垂不朽……
(丁魯譯)
【賞析】
在《詩人與公民》里,涅克拉索夫作為一個為公民思想呼喊的戰士形象,立場是鮮明、堅定的。但這是一方面,其實在那首詩里,詩人也已經認識到一個戰斗者與詩人的某種區分,盡管他批評、責備純藝術派詩歌,但內心里還是意識到直接的社會責任或現實性會影響詩意的建構,起碼在某種程度上使詩的藝術性受損。他之所以說“你可以不必當一個詩人”,表明詩人在作出選擇的同時,清醒地知道自己是以疏離詩歌本身為代價的。
這種選擇雖然在《給濟娜》中依然堅定,并且給予了一種價值判斷,認為“服務于時代的偉大目標”是生命的最高選擇。但《給濟娜》一詩主要還是表述了那種根植于內心的矛盾,那種深埋于一個詩人內心的憂慮。
作者明確地寫出了這種矛盾所在:“斗爭妨礙我做一個詩人,/詩歌妨礙我當一名戰士。”既然選擇是明確的,那么被放棄的也一目了然,那就是詩歌!詩人對此心知肚明,并且不無悲哀,“我的聲名將暗淡”。
濟娜是涅克拉索夫的妻子,詩人是在逝世前不久和她結婚的,他的表達在這里應當真實無飾。作為一個革命民主主義者,詩人將對社會的關注納入詩歌的功能,他力圖闡述社會進步的真理,讓詩歌直接為革命服務;他為此需要尋找合適的表達方式與手法,鍛造合適的語言。他得放棄一些想象,一些音律,一些隱喻,甚至一些內心真實的情感。
當然詩人并不后悔,他雖預言自己“馬上會日落西山”,同時又堅信“永垂不朽”。百年后看,他的確無愧為詩人亦無愧為戰士。
(南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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