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章趣談·吳熙載
《吳熙載》:吳熙載(1799—1870),清杰出篆刻家、書畫家。原名廷飏,字讓之,號晚學居士。江蘇儀征人。精于刻印,發展了鄧石如派系,遒勁流利,用刀如筆。工書篆、隸,氣勢雄渾;兼能花卉畫。有《師慎軒印譜》、《吳讓之印譜》兩種傳世。
“再生人”印
吳讓之青年時代曾一度從事科舉試。壯年時不屑科舉試,傾心于藝事。為了謀生常外出游鬻技藝。54歲后,因征戰之事不斷,避居到好友較多的泰州,直至去世。他從事篆刻的時間長達60多年,從《吳讓之印存·自序》中可知:“讓之弱齡好弄,喜刻印章,1 5歲乃見漢人作,悉心摹仿十年。”從1853年到1864年,太平軍先后5次攻克儀征,清軍5次反擊,在10多年的戰爭中,讓之有家難歸,為此他刻了一方白文“再生人”印章。
“饑思煮石”印
吳讓之刻“饑思煮石”一印,邊款上刻的是“讓翁自用,竊者無恥”八個字。他在泰州時,住在一座小廟內,廟里有廂房,環境清幽,正可讀書作畫。每年除夕他必寫春聯,貼于門側。有一年大年初一,他出來一看,頭天寫的對聯竟不翼而飛,為盜賊竊走。“饑思煮石”反映了他的景況。但“煮石”一詞頗為風趣。這是他的“自用”印,又防有人來竊它,警告“竊者無恥”,鞭撻了當時的世風。
“晚學生”和“晚學居士”印
吳讓之從童子時期就開始殫精竭慮,把心神都傾注于篆刻書法藝術中,直到晚年,始由約轉博,對寫意花卉畫產生濃厚的興趣。此翁不畏年老力衰,不背學有專工、印有大名的包袱,虛心好學,誠懇地拜一個年齡小他10歲的畫家鄭箕為師。老師老徒與頗享盛名的老畫家王素友善,三老志同道合,辟十笏精舍畫室于揚州準提寺內,朝夕與共,商磋藝事達10余春秋。故吳讓之曾刻有數枚“晚學生”的印章。“晚學居士”印,其義與“晚學生”印相同,也是他苦攻六法,“丹青不知老將至”的真實記錄和自勉。
“夢里不知身是客”印
吳讓之為了生活,外出云游。晚年孤身一人住在泰州,有子孫不能團聚,年歲大了不能享受天倫之樂,反而常常為柴米油鹽而奔走,自炊自食,心情格外頹傷。他在自作的一副聯語中寫道:“有子有孫,鰥寡孤獨;無家無室,柴米油鹽。”
“夢里不知身是客”是南唐后主李煜詞《浪淘沙》里的句子。南唐亡后,李煜成了宋的階下囚。此詞寫出了他當時孤獨苦悶的生活。“夢里不知身是客”意謂夢里不知自己客居異鄉,流落異鄉的吳讓之對此產生共鳴,刻此印寄托他對親人的無限思念。
他的“望美人兮天一方”、“只愿無事常相見”、“但使殘年飽吃飯”、“隔老人遠天涯近”等印,多是他晚年之作,或懷念逝去的親人,或感嘆余生之悲苦。
“趙之謙”和“二金蝶堂”印
吳讓之雖流寓泰州,但他和外地的藝界名流交往不斷。魏錫曾(稼孫)是當時的金石鑒藏家,趙之謙(叔)是當時金石書畫家,他們對吳讓之的篆刻藝術都很欽佩。同治二年,癸亥夏,趙之謙、魏錫曾相商,由魏錫曾專程過泰州訪吳讓之。魏錫曾動身前,趙之謙為魏刻一方“鉅鹿魏氏”白文印,并寫了一首七古《贈別》詩,詩長達1 4 0字,刻在該印的四側。其中“古印有筆尤有墨”句中敘述了古代印章的成就,“我昔賴君有印書”記載了他在攻刻印章中得到的幫助,“浙皖兩宗可數人”講到當時印界的狀況,“揚州尚存吳熙載”表明他對吳讓之的敬佩。魏錫曾抵泰州后,轉達了趙之謙對吳讓之的景慕之忱,展示了趙的印蛻,其中除上述刻有《贈別》的印蛻及邊跋外,還有趙氏早年所刻白文自用印“會稽趙之謙字尗印”和其邊跋“息心靜氣及得渾厚,近人能此者揚州吳熙再(載)一人而已”的拓片。充分表達了趙之謙崇讓之并愿折節面交的心情。讓翁閱后很是感動,除了對趙之謙作品進行了中肯的品評外,還冒著殘夏酷熱,即興揮汗刻白文印四方。其中兩方贈魏錫曾,印文曰“魏錫曾私印”和“鑒古堂”,邊款上刻的時間是“癸亥立秋”;另兩方托魏錫曾轉贈趙之謙,印文為“趙之謙”和“二金蝶堂”,邊款均注時年“六十五歲作”。分處兩地的藝術大師,從此由神往而締結了金石緣、忘年交。
“方竹丈人”
“方竹丈人”是一枚竹印,取材于通常的竹根,也非四側人為砍削的竹筒,而是一段天生的、產于南國或西蜀的方竹。在交通閉塞,以獨輪小車、布帆船為主要運載工具的清朝中葉,在雖不乏“有竹人家”但盡是圓竿竹子的古揚州,偶爾獲得一截方竹,視若珍寶并著意矜奇炫異是可以想見的。暮年的讓翁,即以這截方竹,制作成一根拐杖,既可健步,又資玩賞,一舉兩得。這就是“方竹丈人”別號產生的原因。制成拐杖,猶有殘段,他就索性將不忍棄舍的余部,鐫刻成自用印。方竹刻印,其表面欠平正,不便鈐蓋于書畫作品,故而為了實用在其次,倒是有意無意地為印壇增添了一件韻事。遙想彼時,興致勃勃的方竹丈人一鼓作氣,或非僅刻此一枚方竹印。然而,目下我們能見到的只此一印而已。
再生人
方竹丈人
夢里不知身是客
“二金蝶堂”印及邊款
晚學居士
楚畹農六面印 吳熙載刊
吳熙載繪扇面《柳蟬圖》,上鈐“吳熙載印”印
吳熙載草書,上鈐“讓之”、“吳熙載印”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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