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矩》歷史評價與正史事跡,《裴矩》人物故事小傳
裴矩(公元?—627年),字弘大,原名世矩,因避李世民諱而去“世”,河東聞喜(今山西聞喜縣東)人。有文才。初仕北齊,齊亡后入周。北周末年,楊堅執政,召用裴矩,隋立,歷任民部侍郎、內史侍郎,黃門侍郎等職。宇文化及纂隋,以裴矩為尚書右仆射,加光祿大夫,封蔡國公。后用于竇建德,建德敗,歸于唐,授左庶子,轉詹事、民部尚書。裴矩一生歷經幾朝,主要事跡是為煬帝經營西域,在地理方面卓有成績。有《西域圖記》,已佚失。
〔正史〕
裴矩字弘大,河東聞喜人也。祖他,魏都官尚書。父訥之,齊太子舍人。矩襁褓而孤,及長好學,頗愛文藻,有智數。世父讓之謂矩曰:“觀汝神識,足成才士,欲求官達,當資干世之務。”矩始留情世事。齊北平王貞為司州牧,辟為兵曹從事,轉高平王文學。及齊亡,不得調。高祖為定州總管,召補記室,甚親敬之。以母憂去職。
高祖作相,遣使者馳召之,參相府記室事。及受禪,遷給事郎,奏舍人事。伐陳之役,領元帥記室。既破丹陽,晉王廣令矩與高颎收陳圖籍。明年奉詔巡撫嶺南,未行而高智慧、汪文進等相聚作亂,吳、越道閉,上難遣矩行。矩請速進,上許之。行至南康,得兵數千人。時俚帥王仲宣逼廣州,遣其所部將周師舉圍東衡州。矩與大將軍鹿愿赴之,賊立九棚,屯大庚嶺,共為聲援。矩進擊破之,賊懼,釋東衡州,據原長嶺。又擊破之,遂斬師舉,進軍自南海援廣州。仲宣懼而潰散。矩所綏集者二十余州,又承制署其渠帥為刺史、縣令,及還報,上大悅,命升殿勞苦之。顧謂高颎、楊素曰:“韋洸將二萬兵,不能早度嶺。朕每患其兵少。裴矩以三千敝卒,徑至南康。有臣若此,朕亦何憂!”以功拜開府,賜爵聞喜縣公,賚物二千段。除民部侍郎,尋遷內史侍郎。
時突厥強盛,都蘭可汗妻大義公主,即宇文氏之女也,由是數為邊患。后因公主與從胡私通,長孫晟先發其事,矩請出使說都蘭,顯戮宇文氏。上從之。竟如其言,公主見殺。后都蘭與突利可汗構難①,屢犯亭障。詔太平公史萬歲為行軍總管,出定襄道,以矩為行軍長史,破達頭可汗于塞外,萬歲被誅,功竟不錄。上以啟民可汗初附?令矩撫慰之,還為尚書左丞,其年,文獻皇后崩,太常舊無儀注,矩與牛弘據《齊禮》參定之。轉吏部侍郎,名為稱職。
煬帝即位,營建東都,矩職修府省,九旬而就。時西域諸蕃。多至張掖,與中國交市。帝令矩掌其事。矩知帝方勤遠略,諸商胡至者,矩誘令言其國俗山川險易,撰《西域圖記》三卷,入朝奏之。其序曰:
“臣聞禹定九州,異河不逾積石,秦兼六國,設防止及臨洮。故知西胡雜種,僻居遐裔,禮教之所不及,書典之所罕傳。自漢氏興基,開拓河右,始稱名號者,有三十六國,其后分立,乃五十五王。仍置校尉、都護,以存招撫。然叛服不恒,屢經征戰。后漢之世,頻廢此官。雖大宛以來,略知戶數,而諸國山川未有名目。至如姓氏風土,服章物產,全無纂錄,世所弗聞。復以春秋遞謝,年代久遠,兼并誅討,互有興亡。或地是故邦,改從今號,或人非舊類,因襲昔名。兼復部民交錯,封疆移改,戎狄音殊,事難窮驗。于闐之北,蔥嶺以東,考于前史,三十余國。其后更相屠滅,僅有十存。自余淪沒,掃地俱盡,空有丘墟,不可記識。
皇上膺天育物,無隔華夷,率土黔黎,莫不慕化。風行所及,日入以來,職貢皆通,無遠不至。臣既因撫納,監知關市,尋討書傳,訪采胡人,或有所疑,即詳眾口。依其本國服飾儀形,王及庶人,各顯容止,即丹青模寫,為《西域圖記》共成三卷,合四十四國。仍別造地圖,窮其要害。從西頃以去,北海之南,縱橫所亙,將二萬里。諒由富商大賈,周游經涉,故諸國之事罔不遍知。復有幽荒遠地,卒訪難曉,不可憑虛,是以致闕。而二漢相踵,西域為傳,戶民數十,即稱國王,徒有名號,乃乖其實。今者所編,皆余千戶,利盡西海,多產珍異。其山居之屬,非有國名,及部落小者,多亦不載。
發自敦煌,至于西海,凡為三道,各有襟帶②。北道從伊吾,經蒲類海、鐵勒部,突厥可汗庭,度北流河水,至拂林國,達于西海。其中道從高昌、焉耆、龜茲、疏勒,度蔥嶺,又經鈸汗,蘇對沙那國,康國、曹國、何國、大、小安國,穆國,至波斯,達于西海。其南道從鄯善,于闐,朱俱波、喝般陀,度蔥嶺,以經護密,吐火羅,挹怛,帆延,漕國,至北婆羅門,達于西海。其三道諸國,亦各自有路,南北交通。其東女國、南婆羅門國等,并隨其所往,諸處得達。故知伊吾、高昌、鄯善,并西域之門戶也。總湊敦煌,是其咽喉之地。
以國家威德,將士驍雄,汎濛汜而揚旌,越昆侖而躍馬,易如反掌,何往不至!但突厥、吐渾分領羌胡之國,為其擁遏,故朝貢不通。今并因商人密送誠款,引領翹首,愿為臣妾。圣情含養,澤及普天,服而撫之,務存安輯。故皇華遣使,弗動兵車,諸蕃既從,渾、厥可滅。混一戎夏,其在茲乎!不有所記,無以表威化之遠也。
帝大悅,賜物五百段。每日引矩至御坐,親問西方之事。矩盛言胡中多諸寶物,吐谷渾易可并吞。帝由是甘心,將通西域,四夷經略,咸以委之。
轉民部侍郎,未視事,遷黃門侍郎。帝復令矩往張掖,引致西蕃,至者十余國。大業三年,帝有事于恒岳,咸來助祭。帝將巡河右,復令矩往敦煌。矩遣使說高昌王麹伯雅及伊吾吐屯設等,啖以厚利導使入朝。及帝西巡,次燕支出,高昌王、伊吾設等,及西蕃胡二十七國,謁于道左。皆令佩金玉,被錦罽,焚香秦樂,歌舞喧噪。復令武威、張掖士女盛飾縱觀,騎乘填咽,周亙數十里,以示中國之盛。帝見而大悅。竟破吐谷渾,拓地數千里,并遣兵戍之。每歲委輸巨億萬計,諸蕃懾懼,朝貢相續。帝謂矩有綏懷之略。進位銀青光祿大夫。其冬,帝至東都,矩以蠻夷朝貢者多,諷帝令都下大戲。征四方奇技異藝,陳于端門街,衣錦綺、珥金翠者,以十數萬。又勒百官及民士女列坐棚閣而縱觀焉。皆被服鮮麗,終月乃罷。又令三市店肆皆設帷帳,盛列酒食,遣掌蕃率蠻夷與民貿易,所至之處,悉令邀延就坐,醉飽而散。蠻夷嗟嘆,謂中國為神仙。帝稱其至誠,顧謂宇文述、牛弘曰:“裴矩大識朕意,凡所陳奏,皆朕之成算。未發之頃,距輒以聞。自非奉國用心,孰能若是!”
帝遣將軍薜世雄城伊吾,令矩共往經略。矩諷諭西域諸國曰:“天子為蕃人交易懸遠,所以城伊吾耳。”咸以為然,不復來競。及還,賜錢四十萬。矩又白狀,令反間射匱,潛攻處羅。后處羅為射匱所迫,竟隨使者入朝。帝大悅,賜矩以貂裘及西域珍器。
從帝巡于塞北,幸啟民帳。時高麗遣使先通于突厥,啟民不敢隱,引之見帝。矩因秦狀曰:“高麗之地,本孤竹國也。周代以之封于箕子,漢世分為三郡,晉氏亦統遼東。今乃不臣,別為外域,故先帝疾焉,欲征之久矣。但以楊諒不肖,師出無功。當陛下之時,安得不事,使此冠帶之境③,仍為蠻貊之鄉④乎?今其使者朝于突厥,親見啟民,合國從化,必懼皇靈之遠暢,慮后伏之先亡。脅令入朝,當可致也。”帝曰:“如何?”矩曰:“請面詔其使,放還本國,遣語其王,令速朝見。不然者,當率突厥,即日誅之。”帝納焉。高元不用命,始建征遼之策。王師臨遼,以本官領武賁郎將。明年,復從至遼東。兵部侍郎斛斯政亡入高麗,帝令矩兼掌兵事。以前后渡遼之役,進位右光祿大夫。于時皇綱不振,人皆變節,左翊衛大將軍宇文述、內史侍郎虞世基等用事,文武多以賄聞。唯矩守常,無賊穢之響,以是為世所稱。
還至涿郡,帝以楊玄感初平,令矩安集隴右。因之會寧,存問曷薩那部落,遣闕達度設寇吐谷渾,頻有虜獲,部落致富。還而秦狀,帝大賞之。后從師至懷遠鎮,詔護北蕃軍事。矩以始畢可汗部眾漸盛,獻策分其勢,將以宗女嫁其弟叱吉設,拜為南面可汗。叱吉不敢受,始畢聞而漸怨。矩又言于帝曰:“突厥本淳易可離間,但由其內多有群胡,盡皆桀黠,教導之耳。臣聞史蜀胡悉尤多奸計,幸于始畢,請誘殺之。帝曰:“善。”矩因遣人告胡悉曰:“天子大出珍物,今在馬邑,欲共蕃內多作交關。若前來者,即得好物。”胡悉貪而信之,不告始畢,率其部落,盡驅六畜,星馳爭進,冀先互市。矩伏兵馬邑下,誘而斬之。詔報始畢曰:“史蜀胡悉忽領部落走來至此,云背可汗,請我容納。突厥既是我臣,彼有背叛,我當共殺。今已斬之,故令往報。”始畢亦知其狀,由是不朝。十一年,帝北巡狩,始畢率騎數十萬,圍帝于雁門。詔令矩與虞世基每宿朝堂,以待顧問。及圍解,從至東都。屬射匱可汗遣其猶子,率西蕃諸胡朝貢,詔矩宴接之。
尋從幸江都宮。時四方盜賊蜂起,郡縣上秦者不可勝計。矩言之,帝怒,遣矩詣京師接候蕃客,以疾不行。及義兵入關,帝令虞世基就宅問矩方略。矩曰:“太原有變,京畿不靜,遙為處分,恐失事機。唯愿鑾輿早還,方可平定。”矩復起視事。俄而驍衛大將軍屈突通敗問至,矩以聞,帝失色。矩素勤謹,未嘗忤物,又見天下方亂,恐為身禍,其待遇人,多過其所望,故雖至廝役,皆得其歡心。時從駕驍果數有逃散、帝憂之,以問矩。矩答曰:“方今車駕留此,已經二年。驍果之徒,盡無家口,人無匹合,則不能久安。臣請聽兵士于此納室。帝大喜曰:“公定多智,此奇計也。”因今矩檢校為將士等娶妻。矩召江都境內寡婦及未嫁女,皆集宮監,又召將帥及兵等恣其所娶。因聽自首,先有奸通婦女及尼、女冠等,并即配之。由是驍果等悅,咸相謂曰:“裴公之惠也。”
宇文化及之亂,矩晨起將朝,至坊門,遇逆黨數人,控矩馬詣孟景所。賊皆曰:“不關裴黃門。”既而化及從百余騎至,矩迎拜,化及慰諭之。令矩參定儀注,推秦王子浩為帝,以矩為侍內,隨化及至河北。及僭帝位,以矩為尚書右仆射,加光祿大夫,封蔡國公,為河北道安撫大使。
及宇文氏敗,為竇建德所獲,以矩隋代舊臣,遇之甚厚。復以為吏部尚書,尋轉尚書右仆射,專掌選事。建德起自群盜,未有節文,矩為制定朝儀。旬月之間,憲章頗備,擬于王者。建德大悅,每諮訪焉。及建德渡河討孟海公,矩與曹旦等于洺州留守。建德敗于武牢,群帥未知所屬,曹旦長史李公淹、大唐使人魏征等說旦及齊善行令歸順。旦等從之,乃令矩與征、公淹領旦及八璽,舉山東之地歸于大唐。授左遮子,轉詹事、民部尚書。
《隋書》卷六七
〔注 釋〕
①構難:制造爭端。②襟帶:連絡。③冠帶之境:文明地域。④蠻貊之鄉:野蠻之地。
〔相關史料〕
(唐太宗時)有人言尚書令史多受賂者,乃密遣左右以物遣之。司門令史果受絹一匹。太宗將殺之,裴矩諫曰:“陛下以物試之,遽行極法,使彼陷于罪,恐非道德齊禮之義。”乃免。
《大唐新語》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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