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代詩群·呂德安·門》新詩鑒賞
隔壁那扇艱澀暗然的門重重關上
它砰的一聲卻把我的門給震開
因為在家時我的門總是虛掩著
所以隔壁的門只要關上一次
總會通過我們之間那堵薄似月亮的墻
一下子震開我的門 。記得頭一次
我當真嚇住了,還多次本能地回首張望
后來到底還是習慣了
也不去抱怨這倒霉的時光
說真的,自從覺得這不是故意的侵擾
我就一直克制住自己被動的情緒
任憑它優美而馴服地靠向一旁
呂德安曾這樣談到自己的詩:“我把寫詩當做自我凈化的過程,同時我不希望給讀者上軛(所謂的歷史感或更堂皇的形式),而是平凡和愉快。我的詞匯必須是人在談話中的詞匯。它要支配著我的整個創作情緒。我追求親切和睦,做到不把詩當做詩寫,而是當做一件事或一個事物”(《中國當代實驗詩選》)。讀了呂德安的詩歌,我們會感到詩人是實現了他的審美追求的。《門》這首詩是充分日常化了的,但我們讀后,卻又會感到它不那么“日常”。這是因為詩人從日常生活中細細地咂摸出了它深沉的意味:人只有寬宏、體諒,才會感到生活的美好和充實。現實中一個微不足道的事件,就這樣被詩人挖掘出了永恒的意義。“不把詩當做詩寫”的呂德安,恰恰寫出了純粹的詩。
這首詩在語言上也是頗具匠心的。我們通常的觀念是,詩的語言要簡潔、深邃,充滿再生能力和暗示性。這不錯。但是,這并不是所有詩歌語言的共同準則。這首詩的語言,給人以拖沓、絮叨的感覺,這種拖沓和絮叨卻使我們與詩人的對話站到了一個平面上,仿佛是知心朋友在傾吐衷腸。詩人慢慢悠悠地給我們敘述“門”的經歷,他讓我們聽得輕松,聽得格外投入。“因為”、“所以”的轉折,“我當真嚇住了”、“說真的”這些語氣的使用,都使整個講說過程充滿了愉快、平凡的味道,更容易使我們接受詩人的觀點。正像詩人所言,這是人在談話中(而非寫詩作文中)的詞匯,這種詞匯的使用,語氣的選擇,不是出于行文的技巧,而是“支配著我的整個創作情緒”的東西。這種創作情緒是什么?就是心平氣和的日常體驗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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