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毛蘆花馬·商展思》全文與讀后感賞析

飼養班住過我的家：

我送糞常借用

團政委騎坐的

那一匹

卷毛蘆花馬。

大隊人馬過我家：

綠茵茵的楊柳下，

走著那匹卷毛蘆花馬；

我——

一手拿雞蛋，

一手端熱茶，

興沖沖走近了那匹馬。

馬呵——確是那匹馬！

馬上卻馱的是

行軍摔瘸了腿的

宣傳隊的紅臉娃。

部隊二次過我家，

我正收莊稼；

見到那匹卷毛蘆花馬，

忙捧了新刨的落花生，

迎面攔住了那匹馬。

馬呵，確是那匹馬！

馬上卻坐的是

警衛連的機槍手，

他正發瘧子，

上牙磕打著下牙。

部隊三次過我家，

風雪正吹刮！

我提著一壺熱燒酒，

快步趕上了那匹馬；

仍然是那匹卷毛蘆花馬，

仍然是那個褪色的破馬褡；

馬上的胡子臉也那么熟，

哦——

原來是飼養班長！

他也參加了戰斗，

腿上掛了花。……

1942年冬于冀中軍區政治部。

詩人身處血與火的前線，戰爭的殘酷，使他倍感革命友情的溫馨。在這首詩里，他為卷毛蘆花馬的主人歌唱，贊美他愛護戰士，一再讓出坐騎的高尚行為；贊美革命隊伍中，指揮員關懷戰士，官兵團結互愛的新型關系。

面對一個簡單素樸的題材，詩人成功地運用了反復而有變化的敘事結構。在場面上，雖然三節都是“遇馬”，但發生在一年中變換更替的幾個季節中：第一次，“楊柳”“綠茵茵”，可見是春天；第二次，“收莊稼”，當是夏秋之際；第三次，“風雪正在刮”，當然是冬天了；這種過于“湊巧”的時空安排，正是變換的需要。同時，隨著季節不同，“我”慰勞戰士的贈物也有變化：“雞蛋”、“熱茶”——“落花生”——“熱燒酒”。自然環境和生活物事的變化，使重復的場面有了繽紛的色彩和不同的氛圍。在敘述方式上，三節“遇馬”都用了先敘“物是”(看到確是蘆花馬)，后寫“人非”(發現馬上的人卻變了)的“突轉——發現”的格式。這種帶有“驚詫”和懸念的格式使每節本來簡單的敘事有了小小的跌宕和情趣。

全詩的敘述始終浸透“我”的情感，折射著“我”的心理，表現著“我”的言行，因此，“我”在敘事的同時也表現了自己。這樣，“第一人稱內視角”的敘述角度使此詩為我們塑造了兩個人物，不僅贊頌了愛兵的指揮員，而且在“無形”中刻畫了擁軍的農民；同時反映了同樣高尚的兩種革命友情：官與兵的同志愛和軍與民的魚水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