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唐五代文學(xué)的內(nèi)容·隋唐五代小說·隋唐小說的藝術(shù)魅力·濃郁強(qiáng)烈的抒情意味

唐傳奇小說的抒情意味在兩方面表現(xiàn)得最為突出，一是專注于愛情題材的作品，二是把詩歌引入小說。

寫士子與妓女戀愛的傳奇小說，最能體現(xiàn)出濃郁的抒情意味，其原因在于士子與妓女之間可能存在一種“現(xiàn)代意義上的愛情關(guān)系”^①，其愛情更充滿主動性。寫士子與神鬼妖仙戀愛的傳奇小說，其抒情特色在描述女主人公的主動與深情，她們因是神鬼妖仙變化多端神通廣大而使小說抒情意味帶有某種神奇性。寫士子與士女戀愛婚姻的唐傳奇小說，多寫離別相思與重逢，抒情時十分濃重。愛情題材傳奇小說十分注意摹寫人物在關(guān)鍵時刻感情的變化。《李娃傳》中，正是公子在雪地上的呻吟哀楚之聲打動了李娃，也感染了讀者。《長恨傳》中，本是摯愛楊貴妃的玄宗皇帝又同意處殺楊貴妃時：“上知不免，不忍見其死，反袂掩面，使?fàn)恐ァ！睉K凄之情，如在面前。《柳毅傳》中，柳毅呈一時豪氣，未接受錢塘君專橫的好意，與龍女分別那種 “殊有嘆恨之色”，令人感懷不已。《鶯鶯傳》中，張生見鶯鶯后，“幾不自持，數(shù)日來，行忘止，食忘飽，恐不能逾旦暮”，對如此抒情的緊要之處，傳奇小說是不惜筆墨的。

詩以抒情為其本質(zhì)特征，詩多被引入傳奇小說，傳奇小說的抒情意味隨之更加濃郁，這是顯而易見的。《柳氏傳》中，韓翃贈詩曰：“章臺柳，章臺柳!昔日青青今在否?縱使長條似舊垂，亦應(yīng)攀折他人手。”柳氏答之曰：“楊柳枝，芳菲節(jié)，所恨年年贈離別。一葉隨風(fēng)忽報秋，縱使君來豈堪折!”在抒情的關(guān)鍵時刻，小說作者以詩這種抒情意味本來就十分濃郁的文體為武器抒發(fā)情感，取得了打動人心的效果，且有以詩代心理活動的作用。又如《鶯鶯傳》中，鶯鶯給張生的詩：“待月西廂下，迎風(fēng)戶半開。拂墻花影動，疑是玉人來。”全詩不涉一句“情”，但愛情意味有多濃!好的詩，不僅僅屬于小說人物，而且應(yīng)該看到這是作者在代小說人物抒發(fā)情感，是作者自己在抒情。

注釋

① 恩格斯《家庭私有制與國家的起源》中《家庭》一章對之有很好的論述。見《馬克思恩格斯選集》中文版第4卷,人民出版社1972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