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記·張釋之馮唐列傳第四十二·頃之，至中郎將[1]。》鑒賞

從行至霸陵^[2]，居北臨廁^[3]。是時(shí)慎夫人從^[4]，上指示慎夫人新豐道^[5]，曰：“此走邯鄲道也^[6]。”使慎夫人鼓瑟^[7]，上自倚瑟而歌^[8]，意慘凄悲懷，顧謂群臣曰：“嗟乎! 以北山石為槨，用紵絮斫陳，蕠漆其間，豈可動(dòng)哉^[9]!”左右皆曰：“善。”釋之前進(jìn)曰^[10]：“使其中有可欲者^[11]，雖錮南山猶有郄^[12];使其中無可欲者，雖無石槨，又何戚焉^[13]!”文帝稱善。其后拜釋之為廷尉。

【段意】 霸陵之上，張釋之以“無可欲者”勸諫文帝。文帝欣然納諫，提升他為廷尉。

注釋

[1]至中郎將:官升到中郎將之職。中郎將:官名。分領(lǐng)當(dāng)時(shí)郎中令所屬五官署、左署、右署的諸中郎,位僅次于將軍。[2]霸陵:漢文帝陵墓。故址在今陜西長安東北。霸陵原名芷陽(秦縣),因文帝筑陵于此,故改名。按古時(shí)皇帝生前即給自己筑陵。[3]居北臨廁:坐在霸陵之上的北面眺望。廁,同“側(cè)”。旁邊。[4]慎夫人:漢文帝寵姬,姓慎,邯鄲(今河北邯鄲)人。[5]指示:指給……看。新豐道:去新豐縣的道路。新豐,在今陜西臨潼東北。[6]全句說,這就是去往邯鄲的路啊。走:往、向。[7]瑟(se):一種弦樂器,有二十五根弦。[8]自:親自,自己。倚:依合。[9]全句說,情意凄涼悲傷,回頭對群臣說:“唉,用北山之石做外槨,把絲紵麻絮切碎充塞在石槨的縫隙,再用漆粘合起來,難道還能啟開么!”謂:對……說。槨(guo):通“槨”,棺材外面套的起保護(hù)作用的大棺材。紵(zhu):苧麻。絮:綿絮。斫(zhuo):剁。陳:施加。蕠(nu):粘著。漆:動(dòng)詞,用漆粘合。間:縫隙。豈:難道。動(dòng):觸動(dòng),此處指啟開棺柩。[10]前進(jìn):走上前。[11]使:如果、假使。假設(shè)連詞。有可欲者:有能引起人們欲望的東西。指陪葬品。[12]錮(gu):用熔化的金石堵塞空隙。南山:指京師南面的終南山。郄(xi):空隙。全句說,雖把棺柩封閉在南山的下面還是有縫隙的。[13]戚:憂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