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牙鼓琴圖
元·王振鵬作
絹本水墨
縱三一.四厘米
橫九二厘米
藏故宮博物院
春秋時,傳說有伯牙者善琴,鐘子期善聽,當彈奏之志在高山時,鐘子期曰:“善哉乎鼓琴,巍巍乎若太山。”當彈奏之意在流水時,鐘子期曰:“善哉乎鼓琴,湯湯乎若流水?!辈李H以知音相得,兩人結為至交。后鐘子期死,伯牙碎琴斷弦,慨嘆不復有知音,終身不再鼓琴。這段故事隨《高山流水》的樂曲流傳于世,為以后無數文人和畫家所稱道,成為詩文書畫的熱門題材。
畫上共繪有五個人。左邊是伯牙,他長髯齊胸,眉清目秀,披衣敞懷,端坐在一塊大石上,膝上橫置一張古琴,雙手正在按彈。從他專注的神情里可以看出,面對知音他的彈奏十分認真,傾注了心意和技藝。伯牙身后立著一個童子。鐘子期坐在伯牙對面的一塊大石上,他正聚精會神地品著琴音,細細的短須、清瘦的面龐勾畫出了一副文質彬彬的神態。他搓著手,右腿搭在左腿上略微抬起,似正隨著琴聲節拍輕輕搖動,他完全沉浸在音樂之中了。鐘子期身后也有兩個童子,一個手執如意,一個手捧書卷,從穿著和形象上看,一個是書童,一個是侍童。
作者用琴音將鼓琴者和聽琴者連系在一起,通過生動的畫筆、準確的造形刻畫了人物的外形特征和內心活動,彈琴者的專注、聽琴者的入神,都惟妙惟肖地躍然絹上。為了襯托兩個主要人物,作者亦著意刻畫了三個童子的神情特點。站在鐘子期身后的童子,沒有受到琴聲感染,似在左顧右盼,精神不太集中;而立在伯牙身后的小童,大概耳目濡染日久,對琴聲有所領悟,表情亦很入神。作者巧妙地借用這三個次要人物的不同反應,襯托出伯牙和鐘子期之間彼此心心相印,用琴聲傳遞心聲并成為“知音”。在處理這一題材時,作者是經過苦心經營的,在人物心理狀態的刻畫上達到了很高的水平。
人物造型上作者注意于文人雅士的氣質體現。伯牙面龐豐滿,透著智慧,手臂瘦削,顯露出清寒本色;鐘子期亦是布衣處士,逍遙自得。實際上作者是根據對元代社會生活中的“隱士高人”的了解和對當時文人琴客的分析來理解和表現這一歷史題材的,這里并不刻意追求古人境況,而是將古人現實化、生活化,觀來倍覺親切。童子的刻畫也很有意思,伯牙身后的小童形貌端莊,面相顯出一般元代宗教畫中的程式,是一種程式化的處理,力求符合高士琴家書童的靈秀氣質;而鐘子期身后的兩童子體貌更多地帶有寫生色彩,甚至可以作為肖像畫看待。
全卷沒有描繪背景,景物只有簡單設置,但決非漫不經心之作:如兩塊大石就交代出了是處在野外的自然環境。伯牙和鐘子期兩人中間設置了一個別有異趣的香爐臺,爐座是一個樹根造型的三足高腳臺,上置銅博山爐。這一道具不僅進一步交代了隱居處所的特定環境,而且增添了醇雅氣息,更成其焚香彈琴之意趣。
后世評王振鵬所畫人物,風格細勁。此圖用筆確屬細勁輕利一路。因其筆法和造型手法由界畫中來,故結構嚴謹,造形準確,起伏偃仰,穿插隱現,都是脈絡清晰。線條圓轉流暢,暈墨得當。大石用淡墨輕擦,既有體積塊量感,又不喧賓奪主,其輕淡處和人物映襯起來也賦予了一種高雅秀潤之氣。
全卷帶有濃厚的超脫塵世的情感色彩和將現實理想化、隱逸化的追求。其創作指導思想中無疑帶有一種作為御用畫家的心理補償。
伯牙鼓琴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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