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別歡后,嘆音不絕響。
黃蘗向春生,苦心隨日長。
這首選自《子夜四時歌》中的《春歌》,它同樣是年青女子的真純歌唱。青年時光雖多有“少年不識愁滋味”的歡娛,但也不無“才下眉頭,又上心頭”的悠悠愁緒;正如春天里雖多溫煦的陽光與輕軟的和風,卻也有陰云曖曖和苦雨綿綿的日子;又如春野上不只有馨香的蘭花,也有苦味的黃蘗樹。這首詩唱的就是春天的愁思,青春的愁思,是一首纏綿哀怨的離別之歌。歌者也許是一位癡心的少女,也許是一位純情的少婦。她的“歡”即心上人不知在何時、為何事離開她到了何處,詩中沒有講,也無須講,因為對于一位真摯熱烈地戀愛著的女子來說,離別的久暫遠近都同樣會使她痛苦難堪,使她倍受空虛索寞的折磨。她晝思夜想,嘆息不斷,沒有一個能夠釋然的時候,看得出她的愛情是多么執著,她與他平時的恩愛是多么篤誠,這種恩愛尤其耐不住離別。全詩的結構與另一首《子夜歌》“我念歡的的”一樣,也是前兩句直接抒情言事,后兩句用比喻來渲染這種感情,而且也同樣用了一語雙關的手法。不同的是,“我念歡的的”中的“芙蓉”諧“夫容”,“蓮”諧“憐”,是同音而異字,這一首的雙關卻是同音又同字,表面上沒有任何兩樣。這雙關就是“苦心”二字。黃蘗是江南常見的樹木,女主人公也便就地取譬:黃蘗雖然枝葉扶疏,木質卻帶有苦味兒,有著“苦心”;這位年青的女子雖然楚楚動人,卻也有著傷離悲別的“苦心”。真可謂同病相憐,樹若有知樹也愁!一樣的“苦心”,關聯著兩個判然不同的生命,一個是無知無識的樹木,一個是有情有意的女性。民間藝術家構思的巧妙,真令人嘆絕。另外,“嘆音不絕響”、“苦心隨日長”中,“不絕”、“隨日”又前后呼應,突出了她那無可排解、與日俱增的思念,使二十字的短詩顯得余味無窮,愁緒無盡。讓我們真誠地祈愿她與愛人早日團聚,一塊兒回味此刻離別的苦況,那么,“那過去了的,都會成為美好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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