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亡者傳奇》
【本書體例】
蘇仲明著。2萬5千字。載《金城》1984年2月號。
百丈崖是崇山峻嶺中一座彈丸似的山寨,地處偏僻,是各地犯了血案和死罪之徒心目中的水泊梁山。
梁喜父女因反抗欺侮,打死本村財主李孝賢,逃到此地,被楊老青父子救下。第二天,萬龍寨山霸之子趙福來率人圍獵至此,對梁沛蘭百般調戲。梁老漢上前護衛,被趙福來一腳踢倒,口吐鮮血。楊老青及時趕到,打走惡徒,梁喜卻當即身亡。
趙福來回家便得了花顛癥,求治無效。趙得錢帶人來百丈崖搶人沖喜,一場惡斗。在百丈崖鄉親們的協助下,沛蘭沒被搶走,楊老青又飲彈身亡。在鄉親們掩護下,兒子楊金剛拉梁沛蘭往后山跑去……
饑餓中,深山遇到野獸,金剛與沛蘭失散。金剛被李雄飛祖孫所救,從此深山習武,待機報仇。彈指間三年過去。雄飛與金剛安鎮圩賣豹皮草藥,趙福來強搶,仇人相見。二人與眾走狗激戰一場,得賣藝人湯鐵生拔刀助戰。突然,幾十個武裝警察持槍沖來,三人奪路而走。二人在湯鐵生家巧遇沛蘭,人們萬分高興,一同回山去看雄飛爺爺李世杰老漢。當他們趕到時,李老漢已被前來逮捕金剛的巡警殺害。
安鎮圩上祭拜關王舉行花炮節。湯鐵生率雄飛、金剛、沛蘭及女兒化裝潛入,欲殺趙得錢父子報仇。混亂中湯鐵生被打倒在地,槍聲起時,被亂跑的人踩得血肉模糊。楊金剛被捕入獄。當他望著鐵窗外暴雨,惦念其他人的安危時,李雄飛也被關了進來。
二人商議,如不逃跑,兇多吉少。于是運用內功,掙開手銬、腳鐐,撕碎衣服搓成繩索從高墻跳出,直奔趙得錢家門。院外遇沛蘭姐妹。趙得錢正向警察局長交待殺害楊金剛毒謀。趁著雨夜的掩護楊金剛們終于殺死趙得錢等惡霸,為死去的親人們報了仇。
雨霽天晴,下弦月從厚厚的云層中探出頭來,大地清輝如水。四人奔走在田間大道上。
在眾多的文學作品中,曾有人為各式各樣的人物作傳。而正正堂堂地為逃亡者的群體立傳,卻很少見。作者為我們開辟了一個新的文學題材領域。向我們展示了世世代代被迫走上絕路的下層人民的另一種生活世界。然而,他們并沒有尋到和創造一個世外桃園,終究沒有逃脫舊時代權勢者們的壓榨宰割;他們只能重復著他們祖輩曾經歷過的命運。
崇山峻嶺之中的一座小小山寨百丈崖,地處偏僻,如芥豆之微,在江湖中卻聞名遐邇,成為“不法之徒”心目中的水泊梁山。這里是各地犯了血案死罪之徒,為避官兵剿捕安身立命的地方。也確實不斷有人在山外斷了活路,慕名投奔而來。楊老青父女就是其中的兩個。百丈崖的鄉親也的確仗義剽焊,熱情慷慨地接納了他們。但是,他們甩開了猛虎,又遇惡狼,并沒有躲過惡勢力的迫害。他們反抗、復仇、犧牲,最后不得不被迫走出百丈崖,與他們共同的仇人決一死戰。在親身遭遇中,他們悟出一個道理——投奔革命,那才真正是窮人的水泊梁山。作品從亡命投靠百丈崖開始,到幾個年輕人報仇后投奔革命,闡示了一個真理,對于被壓迫者來說,沒有一個世外桃園,反抗、斗爭是他們唯一的出路,而逃避只能換來接連不斷的災難。這就是作者賦予他的主人公們存在的意義。
梁沛蘭隨父梁喜避禍百丈崖,第二天便遭趙福來的欺侮,梁喜被打死。剛剛埋葬梁喜老漢,趙福來又來找楊老青父子尋釁,楊老青中彈身死,楊金剛、梁沛蘭雙雙出逃。深山中二人失散。楊金剛被李雄飛祖孫所救,習武以待報仇。沛蘭幾經生死被湯鐵生救起,認作女兒。一個偶然的機會使他們聚在一起,集體雪仇,湯鐵生又喪性命……血的現實使他們終于離開百丈崖。
做為武俠小說,作者用了相當大的篇幅描寫打斗場面,極生動地再現了緊張激烈的現實。武打雙方的一拳一腳、一招一式,以及雙方的外部形態、內心感受都形象生動地出現在作者筆下,讀罷仿佛身臨其境,使讀者為主人公的安危而牽心,為惡徒的淫威而憤怒。李雄飛、楊金剛出售豹皮時那一場打斗;花炮節上眾人化妝復仇的群打場面,作者于緊張中寫得從容,有條不紊中又絕不失緊張激烈氣氛。各對手之間的刀來劍往、劈掌飛鏢寫得詳盡入微,急而不失之于粗蹺,密而不失之于繁亂。在約四分之一篇幅的械斗角力的描寫中,顯示了作者的功力和才華。
在情節處理上,作者以楊金剛、梁沛蘭二人的愛情經歷為主線,表現了楊老青、湯鐵民、李世杰、李雄飛等幾代逃亡者的坎坷經歷,塑造了逃亡者的英雄群像。他們不甘受壓迫,勇于反抗,不怕犧牲,前赴后繼,終于找到逃亡者的真正的歸宿。情節描寫不枝不蔓,有主有從。不論主線還是副線,都緊緊圍繞“逃亡者”們與趙得錢父子之間壓迫與反壓迫這一矛盾而展開。因此,處處無虛筆,時時有懸念。所有人物的命運都牢牢地牽系在這一矛盾交點上,使得作品有極強的可讀性,讀來興味盎然,正所謂“無奇不傳”。
強烈濃郁的地方特色,是本篇作品的又一特點。作品把讀者帶入了湘、黔、桂三省交界的崇山峻嶺之中。剽悍的民風令人稱道。梁喜被打傷,臨終托孤,楊老青慨然應道:“這個仇我一定給你報,百丈崖的漢子一定為朋友兩肋插刀!”一句話擲地有聲。當趙得錢率人來搶沛蘭去沖喜,竟然全村人上陣,呼嘯而來,救下沛蘭,山民們團結互助的精神是從多年的斗爭實踐中學會的。作者筆下的安鎮圩熱鬧非凡,儼然一幅鄉鳳通俗畫。再看花炮節上的景象,更是寫盡祭拜關王的獨特風情。在這種頗具特色的背景下,展開的復仇與反復仇的斗爭更有其非同一般的魅力。
在寫法上,作者不但汲取了武俠小說的傳統表現方法,而且吸收了現代小說的寫作技巧。環境的渲染,有力地烘托了氣氛,對于表現人物,深化主題起了很好的作用。梁喜父女到百丈崖的第二天,但見深秋的山野,蕭瑟凋零,遠處,寒煙裊裊,衰草連天。秋色的蕭索,與人物飄零的身世深然一體,使得沛蘭父女的落漠情懷融入廣袤的空間,從百丈崖擴展開去,融入茫茫的秋色。這樣的景物描寫,確對展示人物心理活動、情緒變化乃至其性格特色,起到很大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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