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滸〉英雄的前輩人》

【本書體例】

王琯瓏著。1萬8千字。載《通俗文學》1985年第9期。

時鴿父母雙亡，十三歲流落街頭。這天，日上三竿，他饑腸轆轆，乘店主不備，伸手拿兩塊糕餅欲走，被一瘦骨嶙峋老者拖出店門，如騰云駕霧一般來到一所破廟。原來，老者乃江湖奇人飛石李，欲收時鴿為徒，時鴿聞言納頭便拜。一晃十年，時鴿練就一身好武藝。飛石李八十已過，一病不起，囑咐時鴿“我死后可到濟南、開封一帶去找你師兄云里飄，共同干一番于國于民有利的事業……”時鴿為師父料理了后事，便背上小包袱望北而行。

集賢鎮外的黑松林內，時鴿遠遠見一書生懸繩自盡，忙探囊摸出飛蝗石飛速打擊，繩索應聲而斷。時鴿卻納悶：是誰先我一手?他箭步上前，見懸繩的樹干上錚亮地釘著一把銀色柳葉小飛刀，刀尾刻一柳字，四下看并無人影。時鴿將書生救至客店，知他因妻子遭劫，銀兩被搶，不覺義憤填膺。囑書生虛掩窗戶，當夜救其妻出險。時鴿夜闖惡虎莊，將用香迷昏的陳氏放在樹丫間，去懲罰六虎，歸來卻失了陳氏。回店，陳氏已在房中。他向桌下抱拳打拱請出暗中相助之人，原來此人正是師兄云里飄。第二天一早，草上飛、云里飄護送黃生夫婦上路后，這才敘談起來。

云里飄十年前與飛石李夜入丞相府，欲刺奸佞澹臺惠，未等得手即被發現。飛石李連夜出城，云里飄誤入死巷，只得縱身樓上，與柳上鶯巧遇。得柳姑娘幫助，殺死虞候丁百勝，男扮女裝混出城去。二人結為夫婦，不想路遇猛虎，柳上鶯墜崖，夫妻失散。

兄弟二人敘罷往事，同返濟南探訪柳上鶯。見大明寺內一賣藝漢子使得一手好鏢。云里飄一看，那漢子的身形步法與愛妻全然相同，使的正是柳葉刀。原來此人是柳上鶯的兄長，當年柳上鶯被他救起，此時正為其妹尋夫賣藝。一對離散十年的夫妻終于團聚。之后生下一子取名白勝。時鴿隨后也妻成家，生下一子名喚時遷。

這是一篇根據民間傳說編寫的武俠小說，寫出了《水滸》中兩位英雄時遷和白勝的前輩人坎坷、曲折的經歷，還道出關于扈家莊和扈三娘來龍去脈的傳說。讀來興味盎然引人入勝。

作品沒有貫穿始終的中心事件，而是由離奇的個人經歷和巧妙的人物關系連綴而成，充滿浪漫的傳奇色彩，帶有濃郁的民間傳說意味。

時鴿因饑腸轆轆，糕餅店偷定勝餅巧遇江湖奇人“飛石李”，練就一身高超武藝。轉眼十年，飛石李八十已過，臨終留言，濟南、開封一帶還有另一個徒弟“云里飄”白駒。囑咐時鴿：“你與師兄，共同干一番于國于民有利的事業，……注意武德，信守誓言。”說罷溘然長逝。“草上飛”時鴿路經黑松林，飛石救黃生不死，發現柳葉刀。夜闖惡虎莊，義懲荊天虎，搭救黃娘子，巧遇云里飄白駒。一連串的事件巧上加巧。至此，飛石李和草上飛相繼退出讀者的視野。作品用了大部分篇幅敘述云里飄的經歷，同樣是巧上加巧。云里飄與飛石李夜入丞相府行刺不成，飛石李連夜出城，云里飄被困城中。為躲追捕，誤入死巷。縱身樓上避險，巧遇柳上鶯。恰巧奸相也正是柳上鶯的殺父仇人，二人志同道合，柳上鶯見義勇為，對云里飄欽敬不已。云里飄依柳上鶯之計，正準備化妝混出城去，虞候丁百勝又來搜查，云里飄狠斗丁百勝。正在云里飄性命攸關之時，柳上鶯殺死丁百勝。云里飄男扮女裝，二人混出城去落荒而逃。緊張巧妙的情節，巧妙的人物關系，使作品有很強的吸引力。下面的人物關系和情節更具傳奇色彩。云里飄與柳上鶯患難之中結為夫婦，路過鳳凰山忽遇猛虎。柳上鶯足踏青苔，不慎墜下深淵。云里飄下山尋妻，卻生不見人死不見尸。從此浪跡天下，訪師尋妻，始終不渝。光陰荏苒，一晃十年。柳上鶯昏倒路旁，被一經商路過青年扈上雕所救，到得莊上，敷藥治傷。竟然發現，救下的女子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妹妹。至此兄妹相逢。云里飄約草上飛濟南城尋妻，遇一漢子賣藝，用的正是柳葉刀，于是二人相認。故事講到這里，師兄弟相逢，親兄妹重見，夫妻倆團圓，皆大歡喜。

在情節與人物關系上，“巧”字可以概括其一大特色。作者以巧字征服了讀者。

整個作品講了幾個平行并列的事件，各個事件之間并沒有必然的聯系，然而讀來興味盎然，又不覺松散，作者是從以下三個方面入手取得這一效果的。

一方面，作者用人物間的關系把不相干的事件聯系起來。飛石李與草上飛同時行乞，二人才有機會相認相熟，乃至拜為師徒。因救黃生夫婦出險，草上飛和云里飄才能相遇。云里飄與飛石李行刺，才引出寶石街樓上避禍，結識柳上鶯，結為夫妻，雙雙逃命，又引出柳上鶯一家的故事。由柳上鶯又牽涉到其兄扈上雕祝家莊入贅，為胞妹賣藝尋夫的一連串事故。由于人物關系的復雜巧妙和緊密，使得不緊湊的情節緊湊起來。

另一方面，各個事件本身，都具有生動曲折的情節，在這些局部情節上，緊緊地抓住了讀者，從而避免了事件多、讀者注意力易于分散的可能性。飛石李義收草上飛的一節里，時鴿乘店主人不備，伸手拿了兩塊定勝糕，欲走，一只瘦骨嶙峋的手一把抓住時鴿的手腕，輕輕一拖，將他拖出店門……情節來的突兀。當時鴿看見黃生黑松林上吊時，探囊摸出飛蝗石飛速打去，時鴿剛一揚手，那懸人的繩索啪地一聲斷了。時鴿暗自納悶：是誰先我一手，打斷了繩索?幾個箭步上前，松樹干上，錚亮地釘著一把銀色柳葉小飛刀……四下看看，并無人影。這刀主人是誰，隱在何處?這疑問未解，作者又把我們領進了惡虎莊，去救黃生之妻陳氏，新的懸念又生出來。搭救黃生夫婦后，云里飄與草上飛相認，才釋去柳葉刀之疑。

在云里飄白駒的冒險經歷里，同樣是險象環生，巧合迭起，引人入勝。

第三方面，作者的敘述，選取的時間角度巧妙。通篇除飛石李收徒，草上飛救黃生巧遇云里飄是按時間順序敘述之外，其他，如云里飄遇柳上鶯、夜闖丞相府、寶石街遇險、喬妝出城、生死鳳凰山等情節，都是用師兄弟相遇后，倒敘的手法表現的。下面緊接結尾部分：二人同赴濟南府，大明寺雙試柳葉刀，夫妻團圓。就連扈上雕祝家莊入贊等情節，也是用倒敘方法完成的。這樣就把如此分散的情節，統統歸總于草上飛、云里飄師兄弟二人相遇后，赴濟南尋妻的過程里。既使長達數十年的時間跨度縮短到數年、乃至數月之間，也使得情節更加緊湊，讀來絲絲入扣，順情入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