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羅馬的路，不止一條

蟬鳴震耳欲聾，不是盛暑，卻煩躁不安。

我陪大姐坐在校門外，這里沒有太多隱蔽，因為隱蔽的地方都站滿了人。

所有人，臉上一個表情。

大姐揮著擦汗的帕子，企圖能獲得一絲涼意，但越扇汗珠越滾，于是她扇得更用力了。

一分一秒很焦灼，盡管家長都站到了離校門的百里外，盡管出門連落腳的地方都沒有，但鴉雀無聲，臨街車子駛過的分貝似乎擴大了。

我企圖跟大姐說兩句，但大姐的表情打碎了我的念頭，我只是打聲招呼，說是過去買兩瓶水，大姐連點頭都心不在焉。

高考，我也經歷過，掐指一算，十年了。

十年前，我們的課本沒有壘到連抬頭都不見頭頂，下課了，走廊上三五一群聽MP3，課間操抱著不太樂意的心情，籃球場周圍圍著一群尖叫的女生，高中某個帥男靚女會讓我們多看兩眼。

高中，沒有如今說的那般地獄，當然也不輕松，輕松的不過是心態罷了。

我們會因為一道題爭得面紅耳赤，相互對一道題，發現大家的答案都不一樣；我們會前后排四個人比賽一張卷子誰做得快，輸的人請吃飯；我們也會追一部電視劇，想方設法混出校園，看完或大快人心，或破口大罵；我們會在放假的時候跑很遠的地方，只為看一眼夢了已久的大海……

什么是命運？

握在手里的才叫命運。

那時的天很藍，空氣還很清新，思想還不成熟，幼稚到不知道什么叫未來，我們懂的不過是聽老師的話，所以我們會按時完成作業，按時背一整夜的單詞，按時參加運動。

高考，不過是去做一張卷子，這張卷子跟人生無關。

我記得考完后，我們反而迷茫了，捧著一摞書腳底空空的，樓梯踩空摔倒，哭了，哭的不過是別離，仿佛生命被掏空了。

當然，我們也會撕書撒向天空，瘋狂祭奠不知什么是青春的青春，會點一宿的蠟燭，相互告訴心底的那些小秘密——或哭或笑。

最后飯局，大吃大喝，班里最裝乖的男生撕去偽裝的面目，露出邪惡的表情，沒錯，那個人就是班長，吃著吃著就唱起了歌，關于離別的歌，唱得痛徹心扉，唱得不知所措，關于高考那些事，誰也不提，只是千杯訴離殤。

遛完彎兒，看看時間，那個結束的時間沒變，變的只是不同以往的心情。

拿著水，我走到大姐面前，遞給她，此刻，校門開了，她“來不及”接過我的水，擠著人群去尋找她的女兒。

眾里尋他千百度，不是，不是，終于是了。

外甥女臉上的表情很不好，差點哭了出來，大姐也哭了，誰也沒開口。我遞給外甥女水，“喝完，再哭?！?/p>

回到賓館吃飯時，死一般的寂靜，外甥女一口沒吃回了房。

我緊跟其后，剛走到房間，外甥女就抱著枕頭號哭，“我的人生就這么毀了，毀了……”

那一刻，就如同瘋了。

“毀了就毀了吧，也不影響活著，渡河除了過橋，還可以坐船?！?/p>

外甥女愣愣的。

“睡一覺，起來趕緊去吃飯，去把卷子做完了，那只是一張卷子而已?！蓖馍艘挥X，吃了飯，喝了水，然后走出賓館，整個過程都充滿了笑容，人生，就應該以笑容面對。

你猜，結果如何？

經歷過，結果還重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