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恨歌》和《琵琶行》是中唐現實主義詩人白居易的兩篇敘事長詩,被詩人自己歸在“感傷”詩一類,是白居易的諷諭詩以外的最重要的作品,也是中國古代詩歌史上最杰出的敘事名篇。
《長恨歌》是白居易35歲時的作品,是詩人詩作中最長的一篇。它的內容是描寫唐玄宗(李隆基)和楊貴妃(楊玉環)的愛情悲劇。作品的主題是雙重的。詩的前半部分比較尖銳地諷刺和批判了唐玄宗的縱情女色、荒怠國政和楊貴妃的恃寵而驕、惑亂朝綱。“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是前半部分的畫龍點睛之筆,活畫出一個荒淫帝王的形象,也點出了他的“重色思傾國”是造成悲劇的“長恨”之因。詩的后半部分,詩人以悲天憫人的筆觸,著意敘寫了唐玄宗刻骨銘心的無盡相思,既寫了人間的唐玄宗回首往事,悔恨交加,痛惜傷懷,百無聊賴的情狀,又寫了仙界的楊貴妃在蓬萊宮中接見玄宗使者時,仙袂飄舉,含情凝涕,千叮萬囑,托物言情的場面,使詩的主題為之一變:由諷刺和批判轉入對忠貞不渝愛情的歌頌與同情。主題的二重性是詩人世界觀局限性的表現。在詩人看來,唐玄宗既是個禍國殃民的統治者,又是一個所謂“五十年太平天子”,這種認識造成了《長恨歌》這篇作品的諷刺與同情交織,批判與歌頌融會的矛盾。
《長恨歌》是一篇頗有藝術特色的敘事詩。首先,詩人以豐富的想象和藝術虛構為詩篇增加了永久的魅力,詩的后半部分充滿恍惚迷離而又情真意切的描寫,錯落有致地描繪了一幅仙人奇境的幻想圖畫。寫實與虛構的巧妙結合,使情節更加曲折動人。其次,《長恨歌》做到了抒情與敘事的完美結合,一些抒情的詩句既是主人公心靈的自白,也是作者的同情心的不期而然的流露。《長恨歌》的語言精美流利,抒情氣氛濃厚,具有音韻和諧的特點。詩人元稹在為白居易詩集寫的序言中評論他的作品說:“自篇章以來,未有流傳如是之廣者。”《長恨歌》就是這樣一首流傳廣泛而久遠的名篇。元代劇作家白樸的《梧桐雨》、清代劇作家洪升的《長生殿》都取材于《長恨歌》,并深受其思想傾向的影響。
《琵琶行》是白居易45歲時的作品,寫于他被貶江州的第二年。詩人在“序”中記敘了《琵琶行》寫作的緣起和素材來源。詩中寫他聽一個昔日的著名歌妓彈奏琵琶,訴說身世,哀嘆琵琶女淪落江湖的不幸命運,并借此抒發自己在政治上遭受打擊后的失意之感和苦悶心情,發出了“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的慨嘆。《琵琶行》通過一個琵琶女“門前冷落車馬稀,老大嫁作商人婦”的歸宿,概括了封建時代歌妓們的共同命運,表現了詩人對下層婦女的尊重和同情。
《琵琶行》是敘事詩,卻具有很濃郁的抒情色彩。詩中關于彈琵琶的一段音樂描寫,以新穎精妙的比喻,細致入微的藝術語言,生動真切地再現了彈奏琵琶的音響、旋律以及指法,并描繪、渲染了音樂的感人的效果。全詩結構完整、緊密,層次清楚,景物描寫和環境氣氛的渲染也很出色。
雖然白居易把《長恨歌》、《琵琶行》兩篇長詩歸入感傷之作,事實上,它們與《賣炭翁》、《上陽白發人》等諷諭詩,在藝術手法與諷諭主旨上是極為相近的。這兩首長詩在白居易還在世的時候,就已經在社會各階層廣為流傳了。唐宣宗李忱在一首詩中寫道:“童子解吟長恨曲,胡兒能唱琵琶篇”,這說明了作品受世人歡迎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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