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存我國古代最早的一部詩論專著。成書于公元513年以后。《梁書》本傳稱其書為《詩評》,此書隋代有《詩評》、《詩品》兩稱,到后代只流傳《詩品》一稱了。著者鐘嶸(約468-約518),南朝梁著名文學批評家。字仲偉,潁川長社(今河南長葛)人。齊梁時代曾作過參軍、記室等小官。《詩品》有《四部備要》本三卷。陳延杰的《詩品注》(1961年人民文學出版社出版)是較好的注本。《詩品》是反對齊梁形式主義文風的產物。它是針對當時詩歌創作“庸音雜體,人各為容”,詩歌批評“隨其嗜欲”、“準的無依”的混亂情況而發的。目的在于用自己的批評準則去糾正當時文壇的混亂局面。全書分序文和正文兩大部分。序文是總論。正文將漢魏至齊梁的一百二十二位詩人,分為上、中、下三品進行評述,每品一卷。
《詩品》論詩堅決反對用典和聲律論。鐘嶸尖銳斥責了宋末、齊梁詩壇“文章殆同書抄”,“詞不貴奇,競須新事”、“句無虛語,語無虛字”的用典之風。認為“經國文符”、“撰德駁奏”一類文章可以用典,而詩歌是“吟詠情性”的,不能用典。鐘嶸生活的時代,聲律論風靡一時,“永明體”詩風泛濫。鐘嶸認為過分講究聲律,會使詩歌“多拘忌,傷其真美”,主張詩歌“但令清濁通流,口吻調利,斯為足矣”,只要音律自然和諧就行了。反對過分拘忌于沈約等人四聲八病的詩律是對的,但鐘嶸對聲律論本身對詩歌藝術的貢獻認識不足,所以其觀點也就不免偏激。《詩品》反對用典和聲律論,目的是主張提倡“直尋”,“自然英發”,“真美”,即詩歌的自然美。這對反對當時的形式主義詩風是有積極意義的。
《詩品》非常善于概括詩人獨特的藝術風格,這種概括又主要是運用形容比喻的辭語來進行的,而不是運用抽象的概念。其中不少概括往往一語中的,具有相當的科學性,直到今天仍然被不少論著引用。如說曹植的詩歌“骨氣奇高,詞采華茂”,嵇康的詩風“峻切”,左思的詩“文典以怨,頗為精切,得諷諭之致”,等等。這樣的概括評價方法,使人感到鮮明貼切,對后來許多詩話有顯著的影響。《詩品》在概括詩人風格的時候,常常是從比興寄托、風骨和詞采、詩的“滋味”、詩中的佳句等幾方面著眼的。如評阮籍的詩“言在耳目之內,情寄八荒之表”,劉楨的詩“真骨凌霜,高風跨俗”,張協的詩“使人味之亹亹不倦”,稱謝朓的詩“奇章秀句,往往警遒”等。《詩品》在評論作家作品的時候,根據詩歌體制風格的互相類似,指出了作家間淵源繼承的關系,對漢魏和齊梁時代五言詩的發展提出了系統的看法,從而為文學理論批評開辟了一條新的途徑。雖然鐘嶸對淵源繼承這樣復雜的問題處理得過于簡單化,不免牽強之弊,但是這種歷史的觀念是值得肯定的,而且其中的一些論點對于我們今天劃分詩歌流派仍然有一定的啟發,如認為左思的詩“其源出于公幹”,陶淵明的詩“又協左思風力”等。
在詩歌產生的根源這個問題上,《詩品》表現了樸素的唯物主義觀點。認為“氣之動物,物之感人,故搖蕩性情,形諸舞詠”,自然景物和社會生活感召和激動人的性情,于是產生了詩歌。《詩品》在藝術上要求詩歌“干之以風力,潤之以丹采”,即風骨與文采互相結合。在表現手法上,主張比興和賦交錯使用。《詩品》非常強調詩歌的形象性特征,認為有“滋味”才是好的詩歌,反對玄言詩一類“淡乎寡味”的作品。以上這些觀點都顯示了鐘嶸對詩歌藝術特色認識的卓越成就。
由于時代和階級的局限,鐘嶸也不能完全擺脫南朝形式主義潮流的影響。這主要表現為,他在評論作家作品時有過分強調辭藻的毛病。因此也就必然使他在給詩人定品第的時候,發生這樣或那樣的偏差,如把陸機、潘岳定為上品并置干左思之上,把曹操列為中品,把陶淵明、鮑照列為中品等。《詩品》是我國文學批評史上的一部重要著作。后人常常把它同《文心雕龍》相提并論。它對后代的詩論,詩話都有很大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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