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文藝美學要略·論著·《談藝錄》
著名學者錢鐘書著。初版系上海開明書店于1948年印行。1983年,著者為之補訂,刪潤原書,存為上編,又逐處訂益,補為下編,上、下編合為《談藝錄》(補訂本);1984年由中華書局出版。全書規模恢宏,上編包括正文和補遺,共一百零九則,下編二百九十九則,合計四百零八則。
本書在總體上屬于詩話類著作,但有強烈的理論色彩,而且隨處運用中外文學比較的研究方法,因而又非傳統的詩話概念所能完全地加以概括。
本書的主要內容,是對唐宋至明清的古典詩歌的鑒賞論析,對于古代許多著名詩人、詩歌流派和古典詩歌的發展作了獨到的評論。著者認為,唐詩、宋詩之分,非僅朝代之別,而本乎體格、氣質之殊。指出唐詩多以豐神情韻擅長,宋詩則多以筋骨思理見勝。宋以后詩人所作,不能出唐宋之范圍,皆可分唐宋之畛域;唐以前之漢、魏、六朝,雖渾而未劃、蘊而不發,亦未嘗不可以此例之。著者依據于上述思想,首先,對許多著名的古代詩人,皆注重對其人的稟性、氣質和作品風格的整體把握,力求準確說明其詩歌創作的特色和成就。如認為李賀涉世未深,刻意為詩,謀篇命意落于第二義,以化輕清為凝重成為他的創作特色;因而不贊成將李賀比擬屈原、將李賀的詩說成史論的意見。又如認為陸游稟性高明,不耐沈潛,故作詩工于寫景敘事。可見著者對古代詩人的研究,在其藝術風格和藝術成就上確有較為獨創之見。其次,著者對于詩歌流派,也注意全面把握其創作的主張和實踐,聯系詩歌發展的總體背景和規律,努力作出公允的評價。如他從詩歌發展的必然,對所謂以文為詩作了肯定的評論,指斥所謂詩文相亂云云實乃皮相之談。又如對竟陵派,著者分析說:以作詩論,竟陵不如公安;然以說詩論,則鐘、譚識趣幽微,與嚴羽主張貌異心同,因而,鐘惺、譚元春于詩,屬有志未遂,不應一概抹煞。
本書還特別注重于發掘和整理散存于古代詩歌、詩話著作中關于詩論的精湛見解,并以較大的篇幅進行了討論。本書不但對詩歌與史論的關系和詩歌與性靈、與妙悟、與理趣等等的關系,作了較為充分的討論;而且對于性靈、妙悟、禪理等等的相互關系作了深入的討論;而且還進到更高的理論層次,對藝術創作中的心物關系,對真我、破我之說,對美與圓、與靜的關系等等,也進行了探討。更值得注意的是,著者每有論見,總是廣取古代詩歌的有關材料加以印證,還往往博采有關的西方美學理論、文藝理論和藝術現象進行比較研究,既有視野的廣度,又有探索的深度。如討論到性靈、妙悟、以禪說詩等等理論現象時,著者多與西方浪漫主義詩論的有關見解相聯系、相比較,提出了許多富于啟發性的見解。著者也曾論及當時中國一些學者對西方文學的看法,做了不少辨誤證本的工作。譬如他曾談到,今人論西方浪漫主義之愛好自然,祗引道家為比擬,蓋不知儒家自孔子、曾皙以還,皆以怡情于山水花柳為得道。這對于了解西方文學和了解中國文學,都是有參考價值的。
總之,本書的研究成果頗具獨創性、啟發性,對于古代文學史、古代文學理論、古代美學的研究提出了許多值得重視的意見。它以中外文學比較研究的方法探討中國古典詩歌的有關問題,不但取得了積極的成果,而且這種研究方法本身也對古典文學研究界產生了重要的影響。因此,本書自1948年初版印行以來,一直受到海內外學界的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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