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帖

我是春風，我是萬能的解藥

我要叫冰雪消融，河水潺潺

我要叫枯木發芽，我要叫醒泥土

我要叫杏花開放，梁間燕子歸來

我要叫聾子有了耳朵

我要叫瞎眼的老狗重見光明

我要叫駝背的老娘站立如初

我要叫憂郁的少年充滿陽光

我要叫患有惡疾的人疾病遠去

我要叫山坡新墳老墳鋪滿青草

我要叫狗啊貓啊包括人啊

在這個春天里交歡，繁衍生息

我要叫這個人間萬紫千紅

就像你我，一切都那么完好

春天的氣息

一條山谷里貯藏滿了，春天的氣息

我聽到了春天在地下，窸窸窣窣的聲音

她要冒頭，又怕驚醒了別的什么

比如柔軟的春風，柔軟的茅草

柔軟的泥土下面，似有千軍萬馬噠噠流動

連河里的冰都懷有一顆柔軟的春心

她們似乎都按捺不住了，探頭探腦試探

只是還要有一場柔軟的小雨

晌午一點瑣碎柔軟的陽光

這些要脹破肚子的春天，就要爬出山谷

鋪滿祖國的大好河山

如果可以

多少年以后，如果可以，我依舊在

老家的十字路口很巧合地遇上你

依舊是秋天，我穿著那件發白的風衣

朝你聳聳肩，努努嘴

你就成了我的新媳婦

你依舊給我生兩個女兒

大的我還叫她若雨

小的我還叫她小雅

我們一起把她們慢慢養大

多少年以后，如果可以

我依舊出生在這個叫瓦店的小村

村前還是南山，村后還埋著祖先

這樣，我在五十歲不得志的時候

可以學學陶淵明，種豆鋤禾

忘記人間的恩怨紛擾

我依舊還選你做我的母親

跟你割麥打場

我還是那個躺在麥垛上憂郁的少年

我會默默地看你在世間的修行

我們的院里，還是種梧桐

門口還是栽榆樹

母親，我們還是種瓜得瓜，種豆得豆

多美好的人間啊

如果可以，我們依舊在一個學校里上學

云依舊在校園里停留

我還會跟你們其中幾個談戀愛

你們的名字我一生不會忘記

她們是：趙敏，周芷若，阿朱

武俠小說中的人物

一個個貌美如花，對付我卻心懷叵測

我依舊會在該岀現時出現，該離開時離開

而男生們的綽號我做夢也會記得

大屎包，明事，大眼賊——

如果可以，我會跟上帝說說

多少年以后，我的兄弟姊妹們

我依舊會下一次遇見你們

你們是我前世的恩人

我熱愛著你們的淚水，你們的痛苦

即使很多年后，我們是一粒塵埃

我們也在一起看日出日落

感恩世界的風云雷電

有人跟我說，你發什么酸啊

那時候世界滄桑如雪，人間新人早換舊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