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三秦大地,遍布隴上塬上的柿樹林落光了葉子,滿枝丫黃澄澄的果實好似萬千顆金蛋高高掛起,在秋日暖陽的反射里金光熠熠,裝點出一道最能呈現這方土地魂靈的美麗風景。受四十多年前從軍西北時此地入伍的多位老戰友誠邀,迎著久違卻仍熟識的粗獷淳樸的關中方言與高亢激越的秦腔老調,我急不可耐地由東岳東隅向西岳西天一路狂奔。
自古以來,地處北半球華夏大地上的漢民族,就慣以太陽光照的方位直觀地將山嶺高地受光的南坡稱為“陽”面,對應地將遮光的北坡稱為“陰”面。術士名士們又根據阿房宮金鑾殿選址及村莊百姓民房定居時觀天時察地利以采光暖避風寒的習俗集成“風水”學,推演論及江河岸畔北為“陽”、南為“陰”。駐足于腳下這片一馬平川的土地上,放眼前眺,華山聳立壁仞千尺;回眸后視,渭水涌流經久不竭,背水面山的“華陰”之名便是如此確定并傳承兩千三百年,沿用至今。徒步西行三五十里,即到史上六合卻步萬夫莫開的秦地東大門潼關;策馬東奔幾個時辰,可達漢唐盛世前后沿襲定都越千年的京畿重地長安。處于糧草連年收獲豐盛的八百里秦川上的華陰,在農耕社會和冷兵器時代的古時,對于奠定與維持秣馬厲兵的強盛國本、運籌和實現一統天下的雄圖大略,當受倚重的根基之功凸顯。時至今日,在現代化氣息充盈的華陰鬧市區占地兩百畝的公園里矗立的鄉里嫡親楊堅(隋文帝)和楊玉環(唐貴妃)的塑像,使人不禁崇敬地感受到這里乾坤民命深邃浸濡的皇天后土遺風。
屈指算來,我與遙隔千里的華陰戰友結緣已是近半個世紀前的事情,今天重溫再憶,往昔之交的印象依然歷歷在目、清晰如昨。一九七二年末,當我身著包裹厚實的部隊冬裝進入到氣溫在零下二三十度的戈壁灘時,來自華陰的戰友們已在這近乎生命禁區里服役了兩個年頭。我們的營房駐址簡稱“九號半”,身后的十號便是酒泉(東風)衛星發射場。此前,國家在我們兩批兵員之間的年份沒有征兵,華陰老兵們艱辛地為國之重器擔任衛戍任務兩度春秋后,終于迎來了迸發著青春稚氣的新兵蛋子接班上崗,西北漢子們那股興奮勁兒如同打了雞血,從早到晚不時會有扯嗓爆筋吼破了音的“迷胡”怪調入耳沖心。
其時部隊里的官兵文化水平總體不及初中程度,我這個在校園內外充斥著大字報大標語的停課“造反”氛圍里走出的所謂“初中畢業”加上“知識青年”名頭的城市兵,得以在首長的期望中成為重炮部隊指揮分隊一名偵察計算員。負責對我手把手傳幫帶施教的老兵師傅,就是與我同吃一餐、同寢一室的一位高大魁梧的關中刀客——華陰老鄭。老鄭大我三歲,“文革”爆發時,他已讀完初中,文化課學得系統完整,牢靠扎實。我倆一同參加集訓,聽取教官頻頻用三角函數知識進行推演火炮射擊目標計算方法的授課時,他每每一點就通且很快駕輕就熟;我則即使全神貫注也懵懵懂懂近乎聽天書。為了掌握這項軍事技能,我只得將黑板上圖示的全部內容一點不漏地臨摹在筆記本上,課后再纏住老鄭拉拉雜雜問個不休。作為師傅的他判定徒弟雖然好學但軟肋在于相關文化課底子太差,便讓家人將其在學校用過的課本郵寄來部隊,每日晚餐后直到熄燈前,持續為我加開“小灶”進行數學基礎補習。為報答師傅的用心良苦,我時常在躺下之后仍反復默誦三角函數定理及對數關系等關聯知識自行惡補到整夜不眠。大半年后,我終于能夠在集訓課堂上與教官即時互動,在平時實地作業訓練中靈活嫻熟地運用,并在年終模擬實戰演練的實彈射擊考核中,為“戰爭之神”狂瀉的萬鈞雷霆合格地擔當了精準的眼睛。
與我所在的偵察班戰斗序列搭檔最為密切的當是無線(電臺)與有線(電話)兩個通訊班。一次次緊張嚴肅的協同軍事訓練及一天天團結活潑的生活互助交往,單身小伙戰友間親如手足的兄弟之誼日深。來自華陰的無線班副班長老王和有線班戰士老高,在我改任連部文書后仍工作聯系頻繁,感情上更為熱絡一層。別看他倆全是小個子,卻都有著大能量。老王在縣城里長大,天資聰明過人,吹小號、拉二胡、演小品、畫速寫……樣樣功夫了得,是連隊多項文化活動的領銜骨干。記得一次由他飾主角的小劇《退伍之前》在各營區巡回演出,將當兵的人對部隊、對親人、對國家的摯愛情感說唱表達得淋漓盡致、動人心扉,多少硬漢為之落淚動容。我亦在與他默契配合參加部隊文化活動競賽屢拔頭籌中受益良多。老高入伍前在家鄉干農活練就了一副敦實硬朗的身板,加上當兵后每天訓練中背馱臂挽著繞線拐子收放電話線一跑就是十公里開外且機智靈巧地辨別方向法子多多,在每年春上組織小分隊深入沙海采挖珍貴藥材肉蓯蓉的艱辛危險任務時,自然回回入得首長點將的法眼。每當看到老高他們三五個人將帳篷、鐵鍬和麻袋、炊具及五六十天的糧食與干菜等物品置備就緒,拉上駱駝走向沙塵暴頻至的戈壁深處時的那種無畏,復又看到他們蓬頭垢面污漬滿身、帶著駝隊馱著累累戰果完勝歸來的那份坦然,跟隨首長把酒迎送、為避嫌城市書生“小資產階級”做派而處處以硬漢形象自修自律的我,在由衷欽佩老高他們的神勇剛毅之余總不乏生出些自慚形穢。
為應付部隊突發首長缺職而不影響指揮的情況,在適逢時機啟動實施的代理機制響應,華陰老兵偵察班長老杜和炮一班班長老李被指定為排、連代理負責人。每逢指揮排長離隊參加集訓或休假探親時,杜班長便受命挑起全排軍訓安排組織指揮工作的擔子。他雖剛從兄弟連隊調來不久,卻在大伙心目中威信日增,這不僅是因為其軍事技術熟練高超,更是由于他沒有一點盛氣凌人的恃老陋習,即使對入伍不滿一年的新兵,他也總像老大哥般地事事處處加以呵護。杜班長每次代理工作順利完成,也是大家以高強凝聚力的擁戴服從行動對其人格魅力感召的誠心回報。而每當出現全連干部全體出營區參加會議活動時,李班長便成了統馭百號人的“司令官”。他的高大身架加上注重軍容風紀,無論走路與站立都顯得魁偉英武。他這人脾氣急、嗓門高,帶兵操練身先士卒、一絲不茍,執行任務果斷堅決、雷厲風行。就連遠途拉練歸來人困馬乏的行軍路上,他也總要不時地起頭領唱,并要求大家將隊列歌曲吼出精氣神才行。他愛兵的一面也是決絕,自己對麾下淬鐵成鋼,要求甚是嚴厲,倘若有誰被別人批評奚落,他就覺得面子掛不住,以致引得兄弟班排、兄弟連隊同為爭強好勝者議論妒羨他太“護犢”。每次短暫地代理虛職,他都能出色地將連隊士氣激將得昂揚,作為在首長身邊工作的我常常暗自比照,總覺得李班長統馭隊伍的能力較大多實職領導毫無遜色。
最使我們戰友之間升華為血濃于水生死兄弟情分的大事件,當屬一九七六年夏秋之交臨戰形勢下的百日枕戈待旦。當時邊境上敵我大軍對峙進入一觸即發的險惡態勢,我們奉命全副武裝進入坑道實行一級戰備。每個戰士將自己給父母家人的簡短信件寫好放入統一發放的一平方米大小、平時存有一套新軍裝的白布包袱里交由我收起保管后,繃緊全身神經在指定崗位上進行警戒,就連夜里也是和衣抱槍呈坐姿倚在背包上打盹。在隨時準備一旦戰爭打響便共同以血肉之軀御敵衛國的那些日子里,我們切實領悟到了從壯膽不懼到生存掩護的相互依偎、從戰術實施到取得勝算的相互支撐,軍旅戰友與過命兄弟實為同一釋義。以至于后來分別這么多年里,只要看到《兄弟連》《集結號》等影像故事,就會勾起我對這幫鐵血戰友加骨肉兄弟的深深思念。
今天一抵達華山腳下高高矗立的“寶蓮燈”地標雕塑大道口,一大群聚集在數輛小排量私家車前等候多時的老戰友夫婦及孩子們便呼啦啦地圍上前來。積攢了幾十年的知心話不知從哪句說起,反而一時語塞,但緊緊握手擁抱中那相互對望的淚眼已將問候與祝福的誠摯心緒表白得你我盡知。接下來則是客隨主便進行聚餐敘舊、參觀游覽諸項活動,樣樣安排得內容翔實、豐富多彩且按部就班、井然有序。原來在我們動身之前提前聯系告知他們的近一個月里,李班長、王副班長已分別召集多位戰友開會商量接待方案多次,從接送站派車、擇定住宿房間環境條件到考慮呈現地方特色的一日三餐;從出游景點選擇、行走路線、備帶物品及途中小憩地點……每個細節都精心細致地做了詳盡安排并分工定人負責,不少戰友家屬還主動熱心地對預選出的吃、住、游目標軟硬件品質及性價比進行了實地“踩點”打探,直到萬無一失,方才罷休。
整整十天,從早到晚,老戰友夫婦們為我們充當向導,馬不停蹄地將鐫寫在這片土地上的華夏史書最華彩厚重的篇章為我們作了呈現。且不表西岳諸峰之巍峨靈秀、秦始皇陵之恢宏霸氣、華清湯池之深幽哀婉,單說西安城內那座占地不大的庭院式碑林博物館里,就保存陳列有國人尊崇為中華文化楷模的王羲之、顏真卿、柳公權等書法大家的篆、隸、楷、行、草五種字體真跡及《周易》《詩經》《論語》等全篇內容的碑刻3000余件;那座室內面積不闊于現代獨體別墅的明代所建鐘樓內,藏有國寶級的國畫大師齊白石大尺幅書畫真跡就有12幅之多,其樓上懸掛的“景云”古鐘撞擊時發出的雄渾優美、傳聲悠遠的聲響,便是億萬百姓于每年“春晚”除夕之夜子時一同聽到錄就的新年報時鐘聲;還有那條回民街區當中叫做北院門的小吃街,不足500米長的街巷兩側鱗次櫛比開張著具有鮮明地方特色小吃的店鋪逾百家之多,現場展示削、拉、砸、焙等十八般武藝制作的面條、切糕、烤串、柿餅、酥糖……飄逸出的濃香與甘甜味道無不令人垂涎欲啖,前來觀瞻品嘗的游人摩肩接踵,各種“吃貨”'的抓狂吃相充斥于市,氛圍熱烈甚囂塵上。據說這些經商者不少是盛唐時期沿絲綢之路來到古長安進行經貿及文化交流活動定居下來的西域商賈后人,美食豐富的花樣品種和講究的制作手藝也是源自古之傳承基礎上改進發展臻于完善的。混跡于人流中被推來搡去的我們,不禁深為感嘆眼前浮現的當年大唐盛世的繁華社情縮影,也對這史上國泰民安四海來朝的發祥地將會在今天舉國同心勠力推進實施“一帶一路”民族復興戰略中走向更為顯赫宏大的昌盛輝煌深信不疑。
秋風送來陣陣涼意,可戰友們的十二分熱情卻使得我們感覺仿佛重又回到了暑日里。譬如每到一地必要參觀綜合反映當地歷史演進的博物館,是我的經年喜好,素有“華夏歷史文化寶庫”之美譽的陜西歷史博物館更是我向往已久的大雅之堂。該館由于其知識性、觀賞性極強,加之免費參觀,國內外抵陜游人如織。待我們用罷早點走近它時,只見大門口排隊領票的人流已如數條長蛇陣延伸出去不下數里。愁緒乍起,忽聽到有人招呼去到前面辦票,方得知杜班長夫人于天不亮就提前趕來排隊已近三個鐘頭,我們得以省去等待而徑直入得館中。如愿以償之際,對大嫂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大嫂謙謙一句回話更使人心生敬佩:“你們離開部隊至今,軍人品行風格沒有變,軍嫂也不能變呀。”再如攀登險峻為五岳之最的西岳華山也是入陜必游,為免得我們中途體力不支與節省山上飲食費用,老戰友們為我們精心備好人手一份煮雞蛋、肉夾饃、鮮黃瓜和瓶裝水帶上,瘦小的王副班長夫婦又親自陪同引領,選擇最合適的線路將大家的體力分配得恰到好處,終實現了我們將腳印留在了名氣最響的西峰和海拔最高的南峰之巔的夙愿,還在遠眺諸峰秀麗風景的一路多處留下了會心悅色的“倩影”。
羊肉泡饃是關中乃至陜地名吃,無論主客點餐定當中選不落,華陰城里各家飯館一碗要價18元,年近七旬的杜班長偏偏選在西安城中央店面氣派裝潢考究的“同盛祥”老字號飯莊做東,這里同樣一碗標價則是40元,見我們有些踟躕,他說,幾十年了你們才來這一趟,咱就吃一回名氣最大、號稱最正宗的,離去后回味夸口底氣也足嘛。生性豪爽的李班長則將我等引導至與華陰毗鄰的潼關縣三河口,先是立于高聳丘嶺之上俯瞰渭水匯入黃河那奔騰壯闊的氣勢、在河防工事遺址前追憶緬懷當年鐵血男兒成功抵御日寇于堤下的英威史績。復又登上停泊岸邊的大型游船抒懷暢飲,下酒的菜肴是就地取材從河汊中現捕撈的兩條大鯰魚,價格不菲的一魚三吃一餐便花去700多元。分處華陰兩翼的潼關與咸陽景點間距離約200公里,復員后干過汽車修理工的王副班長駕駛著兒子購置沒幾日的越野車,未學駕駛的老鄭干脆讓兒子連同自己的座駕一道,為我等每天出行往返充當腳力。早就應約承諾為我們安排聽一場華陰老腔的老高,因張家“一班”戲班子外出多地巡演未歸只好作罷,為排釋遺憾,這天一早,他便帶我們去到剛剛落成的高鐵華山西站廣場上栩栩如生的人物群雕處,我們便躍上“舞臺”與正在亢奮演出的任一名角塑像相擁合影,以各種夸張的肢體動作扮作助演狀。當天晚上,老高的夫人還親手烤制了一爐紅苕(地瓜)送到我們下榻的民宿分嘗,那飽吮了純樸黃土地瓊漿的甜美味道啊,直到酣睡過后次日夢醒時分還口有余香。
受到如此熱絡排場的接待,我們在敘談中竟然得知華陰老戰友數十人中既無位高權重的“官爺”,亦無腰纏萬貫的“款爺”,唯有群體皆逾40年黨齡、30載工齡的資歷聊以束身自愛。杜班長與李班長都是當兵次年(一九七二年)入黨,其時因為政治面貌光鮮與社會地位高企,前者復員后被分配到國家戰略重點企業的有色金屬礦山工作,在人煙稀少、日用品短缺、宿舍條件簡陋、工作艱辛繁忙的秦嶺深處一干就是33年,直到年齡滿一甲子后方走出大山,每月領取退休金3000余元。后者退伍回到原籍鄉鎮不久,即當選為村黨支部書記,成為300多戶父老鄉親安業謀生的主心骨及1300多畝土地耕作經營的帶頭人,由于工作勤勉群眾擁戴,加之付出與收入嚴重失衡致使爭任者寡,他一當就是30年之久!直到今年告老卸任,按照上面規定,每月尚可領取補貼金僅區區300元。曾在大型國企工會工作、有著管理人員身份的王副班長,由于企業停產凋敝多年,他和老伴、兒子兒媳及2歲的孫女一家三輩五口仍然蝸居在當年單位分配的職工宿舍——一套建于20多年前的兩居室、面積僅有50余平方米的老舊房子里。他拉著我的手說,老哥,你若不是帶嫂子來,就不用住賓館,來我家門廳過道睡沙發,能省點錢,咱兄弟倆諞個閑傳(嘮嗑)也方便哩。
“千古潼關清風明月廉聲遠,萬尋華岳劍影蓮峰正氣高。”少壯行伍無慫懼,耄耋前陣有神勇。生活清貧拮據的關中戰友們雖皆年逾花甲,卻也仍如伏櫪老驥壯心未已。三盅“西鳳”飲下肚去,談及國家海陸邊防不時發生的虎狼鷹犬抵近生事之擾,人人圓爭赤目、怒火中燒,話語陳述不盡相同,意思表達慨然無異:“男兒軀,家國圩。若有戰,召必回!”作為其中一員的我,亦受其感染而再燃充棟豪情,切盼“沙場秋點兵”時與戰友并肩披甲冊上有名。嗟夫!這畢竟是經過大熔爐冶煉鑄型和先鋒隊淬火增性塑造出的堅定如一、忠貞不貳的江山社稷之樁基、黎民百姓之護胄,正是經年埋沒于社會根底的這撥人,無怨無悔地用鋼鐵信念和血肉臂膀,扛著共和國大廈安然康寧地步步攀高輝煌云天。要不了多少年,這一頁歷史將會翻將過去,但愿后輩不至于很快忘記這群不失初心、不違誓言、不謀私利,不懈奮進的老兵們。縱觀古今,嫡脈一承:秦人豪勇,遠謀深徹,征伐果敢。正如當下熱播的《大秦帝國》電視劇主題曲所唱:“渭水東去軍浩蕩”“秦川自古帝王鄉”,秦人善交,重義豁達、待友如眷。值此身臨關中佳境一游雖顯倉促,卻也深切領悟到兩千多年前秦國橫掃六合成就一統霸業、跨越周秦漢唐十三朝的數十代帝王相繼定都安陵、張騫出使西域開拓經貿往來重要通道的絲綢之路橫貫亞歐、李杜白為代表的中華詩歌璀璨華章浩繁問世流芳百世……凡此種種開天辟地的大事件與濃墨重彩的史書卷,何以都是源自這方天地?遂意斗膽揣度應為其經濟豐盈、武功強盛、文化開明、民風親和諸要素的不可偏廢與或缺。民富方國強,國泰須民安,得民心者得天下。
站在西岳廟宏偉的城垣之上,遠處神秘兮兮的山峰與近前碩果累累的柿樹同入眼簾。忽然想到我的家鄉與陜地確有奇緣:華山與嶗山都為道教名山,分別冠有道教主流全真派“第四洞天”和“第二叢林”之雅稱;西岳廟和太清宮歷代道人又都偏愛栽植原產于華夏本土、發祥于陜魯兩地的柿樹,概因該樹大吉有七:“一益壽,二多陰,三無鳥巢,四無蟲,五霜葉可玩,六嘉實,七枝葉肥大。”今逢果熟時節,咂啖著收獲于這里流淌著蜜汁的富平火晶柿,浪侃著產自家鄉遠銷海外的曹州耿餅(鏡面柿餅),神聊著諧音萬“事”如意、四“世”同堂的柿文化,欣喜于兩地民俗交融例證多多之時,我衷心告奉戰友們:“縱使離去,每每夢回,你我同一片天地間,必定滿滿都是寓意吉祥金蛋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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