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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國,相傳東晉時期一位大將軍,因士兵血戰沙場屢建戰功,甚為感動,即令烘制民間喜愛的美味糕餅,送往前線犒勞將士,以表“點點心意”。是否“點心”的叫法從那時開始沿用,不可考。而點心在我們的生活中,曾經占有很重要的位置,卻是毋庸置疑的,而像普魯斯特的“小瑪德蘭點心”那樣,也會喚醒沉埋已久的記憶。
嚴格意義上講,我自幼所接觸的點心,大都是西式的烘焙糕點,譬如蛋糕、桃酥之類。這種散發著誘人氣味兒的糕點,在我成長的年月普通家庭是做不出來的。記憶中,所生活的這座城市里,有兩個地方會發出誘人的氣味兒,一個是東光路的臺東糕點廠,再一個是遼寧路的植物油廠。
正長身體的時候,每月27斤的糧食定量不夠吃,即便玉米面窩頭、地瓜面餅子當家做主食,也還要額外添加糧食補充不足。到郊外的黑市買了玉米和地瓜干回來,還要到太平鎮的磨坊加工成玉米面或地瓜面才能做成主食。然而,地瓜面吃多了會產生胃酸,燒心。海西人有辦法將地瓜面做成煎餅,吃了就不燒心了。嶗山大院在臺東一路和延安路夾角的溝洼地里,由一片不規則的棚廈房組成,里面家家是加工煎餅的好手兒。背了十幾斤地瓜面沿著曲折的巷道潛入溝內,敲開破舊的木板門,穿斜襟衣褂頭發蓬亂的婦女迎進去。斤斤兩兩地收下,議定了加工費與取貨時間,懷著期待走出曲巷,迎面便是臺東糕點廠,點心的香甜氣味兒彌散在空氣中,令空蕩蕩的胃囊分泌一種眼睛發綠的汁液,所謂咽下口水,大概指的就是這種東西。
青島是一座移民城市,人口大都來自周邊農村。在建市五十多年的時候,涌入了大批難民,他們沒有資本也沒有技能,只能棲身于城市的邊邊角角,譬如挪莊、仲家洼等地兒,嶗山大院便是其中一處。海西指的是膠州灣以西,泛指日照、沂南、莒縣等地。患不均的斗爭激烈,山多地薄的地方卻出了不少“地主”,本就沒有多少家當的人們便棄家逃亡。
嶗山大院的海西人把收下的地瓜面用水浸泡一天一夜,然后將面漿裝在布袋子里壓上大石頭將水濾掉,濾出的水紅且黑,胃酸大約就是來自那種物質。然后將面糊糊在燒熱的平底鏊子上抹一層,隨著熱度生成一層薄薄的鍋巴,沿著周邊揭起來,一張煎餅就成了。熱煎餅軟軟的,很香,不亞于旁邊糕點廠的點心。鏊子下面須是柴草燃燒的火,軟軟的火苗兒才不糊;煎餅需要趁熱折疊成長方形,不然稍一涼就變脆,一掰就碎成渣了。
點心不能當飯吃,而煎餅必須用來作主食。涼下來的煎餅又脆又硬,吃一張疊起來的煎餅,會累得頜骨痛,若用水泡便是一碗碎渣,全沒了類糕點的風范。這種食物海西人的經典吃法是煎餅卷大蔥,再卷進熱雞蛋,那就是美餐了。說到這樣的情節時,樓下開茶爐的光頭眼睛里透出陶醉的神采。他是海西人,咬肌特別發達,且向里長的牙齒堅韌整齊非常好。
點心點心,點點心意而已。夏天到海邊游泳,往回走時饑餓風暴一樣襲來,令四肢疲軟乏力。小伙伴們翻遍了身上的每一個角落,湊起九分錢一兩糧票,到第一體育場旁邊的商店買一兩糧票的枇杷梗,然后蹲在地上,清點多少根,且比照著長短平均分配。常常因為分配不均一路爭吵不休,令穿過中山公園回家的山道彌漫著枇杷梗的余味與爭論的氣息,也是我少年時代的滋味兒。
那種枇杷梗也是地瓜面做成的,五毛四分錢六兩糧票一斤。那時的換算方式,論重量是十市兩,而北方糧票到兩不再拆分,只能按一兩糧票做最小的單位,一斤最多分做六份。
至于植物油廠的氣味兒,則是與精神生活有關。看電影在我成長期是一種莫大的精神享受。母親給我五分錢,讓我到樓下的菜市場買菜,走過遵義劇院的時候,看到正上演《51號兵站》,便不知不覺排到了隊伍中。等看完了電影從影院的黑暗一下子回到陽光下時,才恍然想起買菜的事,那時母親早已怒火中燒了……阿爾巴尼亞電影《寧死不屈》雖然是黑白片,但影片中的異國情調,漂亮的女主角特寫,年輕人的口哨,甚至高領毛衣與西裝,女孩兒腳上的高跟小馬靴等等,令青春期的少年領略到了什么是帥氣與浪漫。尤其歐洲城市那種馬牙石街道,與所生活的城市某個地方特別相似,某種暗示一樣陡升了一種情懷在心間。于是,追著跑片的摩托車,在十幾家電影院之間穿梭買退票看電影,成為那時少年中的風潮。每次都要路過植物油廠,榨油的馨香便與美好的向往一起融入了生命,成為記憶的底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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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南方的一個早晨,當地朋友高聲問我,吃過點心了嗎?我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指的是早餐,將他的話翻譯過來是:吃過早餐了嗎?領略過廣州“早茶”者,知道其品種的繁復程度,不是一般的豐富了得。而在長三角的江浙一帶將早餐稱之為“點心”是有根據的。
在我成長的經歷中,很難將小籠包、水煎包、燒賣、餛飩之類的食品與點心聯系起來,總覺得那屬于中國式的快餐。譬如上海的點心,其實就是城市中流行的“小吃”。像生煎、小籠、條頭糕、青團、蔥油拌面等數不勝數的繁多品種,被老上海稱道的老字號王家沙老店的八寶飯、蟹粉湯圓、蟹粉小籠、蟹殼黃、蟹粉湯包等等。上世紀八十年代初,在上海淮海路一家飯店吃過一次蔥油拌面,僅僅幾棵香蔥在油中熬香的味道竟令人難忘。而那時上海人是用泡飯做早餐的。女孩子午夜下班回家時,要在樓下的餛飩鋪子里要一客餛飩,偌大的湯碗里僅僅一只餛飩,就其量與時間,可稱得上是真正的“點心”了。
南方的點心有干點、水點、糖食之分。上面說的這些食品,屬于“水點”類,大都源自“嘉湖細點”。周作人認為,“嘉湖細點”源于嘉湖地區官紳富豪的奢侈生活。嘉湖地區處于太湖南部,得天獨厚的地理優勢,使其農耕經濟比較發達。嘉興桐鄉石門羅家角遺址出土的7000多年前的稻谷,吳興錢三漾遺址出土的4700多年前的絲線、絲繩,說明嘉湖地區的農耕經濟在新石器時期已經形成。唐代中期,蠶桑業令這個地區有“日出萬匹,衣被天下”之說。
農桑的發展帶動了其他行業,史料記載,自明代,漆器、制麻、鑄鐵、榨油、磚瓦、銅錫器及竹木制品等在嘉興已經形成生產規模,并匯集于市鎮。湖州的蠶桑業促使了絲綢業的興旺,并形成了以湖州為中心的雕版印書業、販書業、湖筆制造、制鏡等行業。與其按歷史學家的說法,明代有了資本主義萌芽,不如說,市場經濟的雛形令農耕經濟走向富裕。地區的富足成就了富豪士紳、達官顯貴,他們衣必錦羅、住必華府、行必車輿。體現在飲食上,便是食物的精細化,注重色香味形。所謂“酒至酣時的佐酒之食、茶到興時的品茗之點”“觸動味蕾的鮮美之食、調動雅興的精美之點”的點心便產生了,也是奢靡生活的寫照。隨著商賈四方行走以點心為禮物,不僅將地方特產帶向其他地區,更使“嘉湖細點”聲名遠播。
周作人先生在《南北的點心》一文中認為:“北方的點心是常食的性質,南方的則是閑食。我們只看北京人家做餃子餛飩面總是十分茁實,餡決不考究,面用芝麻醬拌,最好也只是炸醬;饅頭全是實心。本來是代飯用的,只要吃飽就好,所以并不求精”,而“因為南方的點心是閑食,做法也是趨于精細鮮美,不取茁實一路的”。
據可考據的例子,南宋時期由于政治中心由北南移至臨安,也就是現在的杭州,將北方的饅頭、面條、餃子、燒賣、糕點等面食帶到了南方。在《夢梁錄》和《武林舊事》中所描述的南宋經濟文化、市民生活中,臨安小吃、點心不下百余種。北方的面食個頭較大,制作粗糙,是北方人生活中的“常食”,對于嘉湖一帶的“閑食”口味就有些不合時宜。精明的南方人將北方“常食”加以改造,變成了悠閑生活的小吃,成為了“閑食”。拳頭大的包子變成鴿蛋大的小籠包,鍋蓋一樣的面餅變成了巴掌大的酥餅,燒賣由糯米餡變成純肉的,大個蒸餃經平底鍋加油一煎成了外脆內嫩的鍋貼,面條也不再“茁實”,鱔絲、蝦仁、魚片等食料的入面,調動著人們的食欲和多樣性需求。
有一個細節頗耐人尋味,在改造成“閑食”的過程中,原料處理上十分精細,如在點心中用量較大的豆沙,煮得稀爛不說,還須用紗布將豆衣濾盡,稱之為“洗沙”。而這種精細精神讓點心有了質的飛躍,于是精細至極、味美至極、考究至極的“嘉湖細點”品質出現了。而相比較北方煎餅,海西人的制作過程不可謂不精細,由于生活環境與嘉湖地區的富庶相反,物產的貧瘠使人們在長期與大自然的磨合中,生存的需要令他們將土地上的農作物盡可能用以果腹,除了糧食之外的副產品,譬如曬干了的地瓜蔓、麥粒皮等等,都用自戰國時便產生的石磨磨成粉,再用水浸泡,濾掉其中吃了不舒服的成分,做成煎餅之后,為了節省柴草不再加熱,而且為了便于保存,便放在缸里發酵制作成酸煎餅,吃下不僅不壞肚子,而且強身健體。這種精工細作的經驗,沒有幾千年的經驗積累與演變,何以成為果腹的“常食”?
上世紀八十年代,我在杭州的巷子里,看到村姑模樣的女孩兒在細雨中做春餅,她在直徑一尺左右的平底鍋上將面糊攤成薄餅,加了甜醬和香蔥靈巧地一卷,五分錢一張。當時感慨,這不就是小型的煎餅嗎?真是“橘生淮南”了。現在沂蒙山地區的煎餅,也已做成徑不盈尺的“點心”流行了,其原料也早已不是地瓜蔓、麥粒皮了。
以南方點心的標準,烘焙作坊的西式糕點當屬于“干點”,在我成長的年月里,也曾是親朋好友間人情往還的禮物。年節時客來人往的點心大都舍不得吃,再轉送他人,轉的次數多了,包裝紙被油漬浸透了。鄰居男人厚著臉皮到百貨公司糕點柜臺要兩張包裝紙,回來重新包一下再送出去。至于里面的糕點是否發硬變質全不去理會,糕點在多重循環的形式中,已經成為一種象征。
在交通不便的時候,北方農村更是難以見到西式糕點。而農村講究實惠,年節親戚間的禮物,大都是割一爿豬肉和幾個碩大的饅頭,塞滿偌大的圓斗,上面罩一塊紅布,看上去喜氣而厚重。靠海的鄉村還要有兩條黃花魚或加吉魚,取“吉慶有余”的寓意。收禮的人家不能全留下,需要用大致等價的食物置換一下,因其中還包括留客吃飯,也可以切下一點肉或留下兩個饅頭,而將大部分退回去。在海邊人家也常年見不到魚蝦的年月,人們用木頭雕刻一條魚,請客的時候端到桌上做樣子,留住“吉慶有余”的民間愿求。木刻的魚也不是家家有,而是一家有其他家相互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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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的朋友老姬家以前是開點心鋪子的,也叫點心坊(小時候總理解成點心房,以為是做點心的房子),是既有鋪面在繁華的臺東三路上,又有烘焙作坊雇傭工人生產的那種。他家離我家隔著五六條街,那時盡管是砂石路,但鼓形的路面干凈平整,路邊有正方形石頭鋪的落水道,也稱為陽溝,隔不遠就有一個雨水箅子。跨過淺淺的陽溝,踏上碎石人行道,抬頭便見到街角上他家的門了。當然是便門,正門在歷城路左邊整幢建筑的正中間,門楣上有雕花造型,沒有重大事情不逢年節是不開的。那是一幢傳統的四合院式上下兩層樓房,院落中間有一道鐵藝樓梯。那天我攀著樓梯上去,迎面一位婦女問我,找誰?我說,找姓姬的。她說,這個樓上都姓姬,你找哪一個?……
父親那幾天與老姬一起在他家天臺上修花房。吃飯的時候老姬的父親作陪,那是一個鶴顏白須面溢慈祥的老人,在坐北朝南的房間里擺了圓形的八仙桌,桌面上精致的小盤子里裝了各種小點心,不僅花式好看,而且味道入心,給人一種無限溫馨的暢想……
風聲緊張那年,晚上滿街都是到處奔走的人,一個農村老頭兒突然闖進我家,進門后摘下帽子撕掉胡須,原來是喬裝打扮的老姬。那時他家那座小樓里的人全被遣返到了農村,他父親,那位鶴顏白須的老人沒經受住打擊去世了,他是來與我父親商量回東北農場的行程的。老姬的父親是資本家,作為長子,他“當然”地繼承了資本家的成分,加上他畢業于南京國立中央大學,便又“當然”地成為右派,他與我父親是在東北改造時的難友,一起逃回了家,風聲緊了他們又商量一起逃回北大荒。
在父親的行囊里,母親裝進了幾包餅干,臨走的時候,父親趁母親不注意掏出來放在家里的櫥子上。八月末九月初正是秋老虎肆虐的時節,汗水溻透了身上的衣衫,而父親的行囊里卻裝了沉重的皮大衣和皮帽子,令人想到了漫天冰雪與睜著綠眼睛的豺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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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參加工作的時候干搬運工,早晨七點半就要出車,顧不得在家吃早飯,途中買二兩桃酥在茶缸里,到廠子里的茶爐上用開水泡了吃。一位工友看到了說,你用滾燙的開水就燙死了……噢,桃酥還能燙死了?
傳統的南方點心中,“酥”類點心是不能用水泡的,雖然用油制作的,但特點是一層層的酥皮,而桃酥不然,看上去是完整的,但是遇水便可融化成粥狀。所謂的“燙死”,是說凝固了,再也化不開了。北方的早餐多是油條、餡餅、火燒(大餅)加甜沫、豆漿、稀飯之類。甜沫是小米面粥的一種,由蔥花、鹽、胡椒面爆鍋,加花生米、紅豆、粉條、青菜、豆腐泡等等。桃酥經開水融化像粥一樣,只不過是甜的而已,因此在家庭早餐中是比較受歡迎的一種替代品,尤其還有便于保存、食用方便的特點。
在大學不公開招生、只收各級黨委推薦“工農兵學員”的年月,工廠里的年輕人大都希望學一門技術或手藝,舊的師徒傳藝風氣暗起。“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出自《鳴沙石室佚書·太公家教》中的“弟子事師,敬同于父”,是說將師傅尊崇于父親一樣。年節要送禮以示孝敬,那時的“禮”也不外乎點心煙酒之類。而且“習其道也,學其言語”,不僅要給師傅打水打飯洗衣等等,更要摸透師傅的言行習慣。不少女徒弟與師傅在這種半公開的交道中日久生情,繼而耳鬢廝磨成了師傅的老婆,也有“婚外情”的。畢竟感情的“禮”相比用21塊錢的學徒工資去買點心煙酒之類的要便宜得多,至少相對簡單容易“出手”。
干搬運工整天與汽車打交道,我也希望能成為一名司機或汽車修理工。有那種要求,年節時給相關領導送兩包桃酥蛋糕的也屬于正常。由于需求逐漸廣泛,那種過于大眾的點心感化力度也漸漸失效了,再升級到名貴煙酒茶或者更高級的禮品,畢竟工資有限,力不能及了。記住了勤能補拙的信條,拼命做好工作,早來晚走把汽車的每個環節打理好。譬如冬天晚上要給汽車放水,以免凍壞氣缸,早晨則要加熱水,才能啟動。那時沒有加油站,汽油要到石油公司買回來放在倉庫里,每天早晨給汽車加油,由皮管子用虹吸原理吸入油箱,須先用嘴吸一口,往往吸了滿嘴汽油。搶運煤炭,65噸一個火車皮,早晨4點鐘出發,到中午全部運回來,累得渾身一點勁兒都沒有,更沒有胃口吃飯,到廠門口的雜貨鋪打二兩白干酒在白瓷碗里,一仰脖喝下去,找地方撲倒便睡,直到黃昏……最后領導還是安排了自己的兒子……想想盡管百無一用是書生,最后還是要信守“讀書改變命運”這一條,因為讀書不用送禮。
廠里要分房子,木工老姜處于可分配的邊緣。有人說,還不快去送送禮。他說,送什么?提著兩斤桃酥兩斤蛋糕到領導家里去,人家待見還好,不待見扔出來還不如不去送。然而對于房子的迫切需要,逼他想出了自己特有的辦法。廠長常常從廠子邊角的樓梯下來,到車間里看生產情況,木工房恰好在樓梯旁。一天他截住廠長說有事說,并讓其他工友都出去,廠長不明就里跟他進了木工房,老姜從工具箱里摸出一把鋒利的斧子,砰的一下砍在木工案子上,問廠長:這次分房我有沒有希望?據后來老姜說,廠長笑了說讓分房小組定吧……廠長沒批評你嗎?有人問。那還少了?老姜紅著臉回答。根據老姜的分值,給了他一間別人倒出來的房子,他很滿意。張榜公布的那天,他說要給廠長送兩斤桃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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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不清從什么時候“點心”漸去漸遠,似乎退出了我們的生活,至少不再是重要角色了。貪污受賄一直被老百姓所詬病,而一旦權力在握,有所求者總是少不了。從某些具體事例而言,也屬于等價交換,尤其進入市場經濟時代,沒有了分配制度,也就沒有什么“應該”了,相反送禮辦事成為“應該”了,將手里的權力在“潛規則”中尋租一個好價錢(回報)也成為“應該”的了。于是,“禮”的值在不斷攀升中,也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豈是兩斤桃酥所能了得?
桃酥是一種酥脆的點心,不小心就會碰碎了。干搬運工曾搬運過一種煤渣壓制的磚,不能摔,一摔就碎,于是大家就說這磚像桃酥,是“桃酥磚”,而桃酥也沒那么易碎。后來有了“豆腐渣工程”的說法,比桃酥更易碎,看來當時還真有點辱沒了桃酥的名聲。
不再吃桃酥也久矣。在香港參加會議,中間有茶歇,其中精致的點心真正體現了“點心”的含義,其間也難以見到桃酥那類糕點。可見桃酥還是屬于大眾家庭生活中的點心。前時見到生活林的老總,他現在的廠子就是過去的臺東糕點廠,依然還在生產桃酥和月餅之類的烘焙糕點,于是聯想起過往歲月里桃酥的意義。
桃酥在不太遠的歲月曾被借代為酥脆不結實的意思,那么“桃酥記憶”是否也是不結實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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