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朱明

史密斯

喔，成天停頓在一個玻璃的靜海上；成天聽屋頂上的雨，或松間的風；成天坐在一個瀑布前，讀精致的、雕琢的、單調的波斯詩，由它們講一個綠洲園，那兒永遠是春天，那兒玫瑰盛開，情人嗟嘆，夜鶯不停的悲歌，白衣人三三兩兩，坐在流水邊，成天，一天又一天，討論人生的意義。

(卞之琳 譯)

這篇散文詩全篇只有一句話，而這一句話，就把作者身邊的人們精致而空虛、風雅而單調的生活方式全寫出來了。“成天聽屋頂上的雨，或松間的風，成天坐在一個瀑布前”，讀波斯詩。波斯詩文字雕琢，內容單調，講述著現實生活中不存在的永遠如詩如畫的綠洲園，那里，“白衣人三三兩兩，坐在流水邊，成天，一天又一天，討論人生的意義。”

這真是一個絕妙的諷刺!在虛幻的世外桃源中坐而說道，如此這般地“停頓在一個玻璃的靜海上”，還會有什么人生的意義可言呢?而成天讀這樣的作品，成天享受這樣的風雅，又是多么無聊的一樁事，豈不也是昭然若揭了嗎?

作品中對這種生活方式幾乎無一貶詞，然而“成天”二字的重復出現，遂使一種單調的感覺不言而喻地從字里行間滲透出來。這正是作者的高明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