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萊姆文藝復興
這一文學運動大約從第一次世界大戰結束延續到1929年經濟危機發生,它代表了美國黑人作家創造力的驚人爆發。其主要人物大多數是詩人,有克勞德·麥凱、讓·圖默、蘭斯頓·休斯、康特·卡倫。而正是在哈萊姆文藝復興的詩歌中,“新一代黑人”以洪亮的聲音宣告了他們的到來。休斯1926年發表的一篇聲明代表了這種詩歌精神的崛起,他號召年輕一代的黑人作家“現在要毫不畏懼、理直氣壯地表現黑膚色的莊嚴自我”。
正如其名稱所表明的,這一文學運動是以紐約黑人聚居區哈萊姆為中心開展起來的。由于美國南方黑人的大量遷入,哈萊姆逐漸發展成為“黑人首府”。這個文化中心吸引了年輕一代的黑人藝術家和知識分子,他們發起了這次文藝復興運動,顯示出美國黑人的覺悟已經進入一個新的階段。經歷了第一次世界大戰,使許多黑人更加不能忍受白人的種族歧視。戰后的一些針對黑人的暴力活動加強了黑人擺脫壓迫的決心。這時,在道義上領導黑人的責任已從布克·T·華威頓轉到了威廉·愛德華·B·杜波依斯。全國有色人種協進會、全國都市聯盟、黑人生活及歷史研究協會等組織又進一步喚起了黑人的覺醒。馬庫斯·加維曾經建立過黑人進步協會,致力于“提高黑人熱愛自己種族的精神和自豪感”。這個組織的存在雖然為時不長,但是對哈萊姆文藝復興中的創作活動產生了重大的影響。
新意識所產生的結果之一是黑人作家出版作品的機會大大增多。在哈萊姆文藝復興運動中,一些詩人的作品就發表在當時成立的黑人刊物上,如全國有色人種協進會的《危機》(1910年)和全國都市聯盟的《機會》(1923年)等。一些著名的出版社,如克諾夫及哈珀出版社,也認識到有關黑人生活的作品已經引起越來越多的白人讀者的興趣,他們對這些作品所體現的“爵士時代”那種無拘無束的感傷情調尤其感興趣。另外,美國詩歌界與《詩歌》雜志有聯系的一些新的運動,如自由詩、意象主義等(見“自由詩”“意象主義”條)也為許多黑人的作品提供了適宜的環境。
哈萊姆文藝復興的詩歌在形式和題材上,都不同于從菲利斯·惠特利一直延續到勞倫斯·鄧巴的美國黑人詩歌傳統。除了康特·卡倫以外,哈萊姆文藝復興運動的大部分詩人都采用了顯著的現代派風格。他們不僅利用詩歌形式上的革新,而且還從布魯士及爵士音樂、民間語言和爵士樂迷使用的隱語中發掘自己的創作源泉。這些詩歌的內容強調了黑人的自豪感和對種族歧視以及社會不公正的勇敢反抗。克勞德·麥凱在1919年那場“紅色夏天”的種族暴亂期間發表了十四行詩《如果我們非死不可》,這首詩的最后兩行中集中表達了黑人這種新的覺醒:“我們頂天立地,面對這兇殘而怯懦的一幫/縱然面臨死亡,也要反擊這群豺狼!”哈萊姆文藝復興運動的詩人們宣稱,美國黑人與全世界的黑人有血緣關系。他們有時候表達了對失去非洲故土的懷鄉之情,如卡倫的《天性》。但是他們也描繪了從甘蔗田、普爾曼列車服務員的小房間到哈萊姆小酒館等各色各樣的美國黑人生活的真實畫面,肯定并且贊美他們的美國民間傳統。詹姆斯·韋爾登·約翰遜在早期曾贊揚過創作黑人圣歌的“不知名的黑人歌手”。后來,約翰遜又把黑人講道的民間藝術轉化成他在《上帝的長號》(1927)中所使用的文學手法。
像杜波依斯、威廉·斯坦利·布雷斯韋特和阿蘭·勒魯瓦·洛克一樣,約翰遜曾經對許多哈萊姆文藝復興詩人進行過批評和指導。他于1922年出版的《美國黑人詩歌集》就介紹過運動中最重要的詩人之一:克勞德·麥凱(1890—1948)。麥凱出生于牙買加,在來到美國以前就已經在家鄉發表過方言詩歌。他的《新罕布什爾之春》(1920)和《哈萊姆的陰影》(1922)是描寫黑人奮勇反抗的淳樸感情的代表作。這一運動中另一位主要詩人讓·圖默(1894—1967)曾發表過一部不同凡響,很有影響的詩歌和詩體散文集《甘蔗》(1923)。但是圖默不愿意被貼上“黑人”詩人的標簽,所以他后來的作品超然處于哈萊姆運動之外。在他的請求下,約翰遜1931年再版的詩集中沒有收入他的詩歌。
蘭斯頓·休斯(1902—1967)經過了哈萊姆文藝復興運動,成為美國黑人的桂冠詩人。他在《萎靡的布魯士》(1926)和《猶太人的漂亮衣服》(1927)等詩作中,顯示了他對黑人民間表達方式、民間語言和民間音樂的感情。他在把爵士樂和布魯士融入詩歌方面的創新尤為成功。另一方面,康特·卡倫(1903—1946)寫作的詩歌則更加注重個人感受和傳統內容,其代表作有《膚色》(1925)、《古銅色的太陽》(1927)和《黑色的基督》(1929)等詩作。卡倫喜愛運用維多利亞時代的節奏分析和詩歌用語形式,在20世紀20年代美國主要的批評家中很受尊敬。但是他的風格卻不屬于哈萊姆文藝復興運動中的典型詩歌。
還有一些詩人,雖然知名度較小,但也對哈萊姆文藝復興運動的成就做出了貢獻。阿納·邦當創作的哈萊姆文藝復興詩歌沒有收集成冊,他的《比塞斯達夢幻曲》表現了深刻的哲理思想和歷史觀點。韋林·坎尼、弗蘭克·霍恩在作品中對黑人的苦難歷程表達了強烈的個人感情。斯特林·布朗的詩歌使用了比休斯更加純正的黑人口音。在《南方之路》《消逝已久》等作品中,他以黑人方言進行寫作。
在哈萊姆文藝復興運動的女詩人中,杰西·福西特和喬治亞·道格拉斯·約翰遜主要創作關于愛情與失戀以及女性的敏感等方面的詩歌。安妮·斯賓塞寫作的主題雖然和前兩位詩人相同,但是表現的形式卻具有更多的粗獷風格和較少的主觀浪漫主義色彩。和她們相對照,關德琳·貝內特和海倫妮·約翰遜在充滿黑人自豪感的詩篇中卻避免特別表現婦女的觀點。
哈萊姆文藝復興無疑是一次成功的詩歌運動。約翰遜的《美國黑人詩歌集》于1922年和1931年出版過兩次,黑人詩歌所取得的進步可以通過這兩個版本的不同進行衡量。在這兩個版本問世之間的這段時間內涌現出了一大批富有才華的詩人,其中有卡倫、休斯、邦當、霍恩、坎尼和海倫尼·約翰遜等,他們的詩歌在《美國黑人詩歌集》再版時被收入其中。直至20世紀60年代,美國黑人作家才再度出現如此規模的詩歌活動并且取得類似的詩歌成就。
雖然有人對哈萊姆文藝復興運動進行過指責,如缺乏深度、對一般民間的現實問題不夠關切、未能實現對黑人長期的文化藝術發展潛力的發掘,但它還是代表著美國黑人詩歌已進入了成年時代。哈萊姆文藝復興運動解放了黑人的表達方式,產生了一些經典式的人物和一批不朽的詩歌。在這一運動之后,美國黑人詩壇所發生的一切,都是以哈萊姆文藝復興時期詩人們所喚起的新意識和奠定的文學基礎為根據而發展起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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