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犨謂君子哀無人

【原文】

趙簡子嘆曰：“雀入于海為蛤[1]，雉入于淮為蜃[2]。黿鼉魚鱉[3]，莫不能化，唯人不能。哀夫！”竇犨侍[4]，曰：“臣聞之：君子哀無人，不哀無賄；哀無德，不哀無寵；哀名之不令，不哀年之不登。夫范、中行氏不恤庶難[5]，欲擅晉國，今其子孫將耕于齊，宗廟之犧為畎畝之勤[6]，人之化也，何日之有！”

【注釋】

[1]蛤：蚌或蛤蜊。

[2]雉：野雞。淮：淮水。蜃（shèn）：大蛤蜊。

[3]黿（yuán）：俗稱癩頭黿。鼉（tuó）：即揚子鱷，鼉龍。

[4]竇犨（chōu）：晉國大夫。

[5]范：范吉射。中行氏：中行寅，即荀寅。

[6]犧：古代宗廟祭祀用的純色牲畜。畎（quǎn）畝：田地。

【譯文】

趙簡子感嘆說：“鳥雀飛到海里變成了蚌蛤，野雞飛入淮河變成大蛤蜊，癩頭黿、揚子鱷和魚鱉等，沒有不能變化的，只有人不能變化，真可悲哀啊！”竇犨在一旁侍奉，說：“我聽說：君子哀嘆沒有賢人，從不哀嘆沒有錢財；哀嘆沒有德行，從不哀嘆得不到寵愛；哀嘆名聲不被傳揚，從不哀嘆不能長壽。范氏、中行氏不體恤百姓的苦難，想在晉國擅政，如今他的子孫流落到齊國務農耕地，這就如同原本是用作祭祀宗廟的牛羊變成了到田地中辛勤耕作。人的變化，何日不在發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