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著我的睫毛走向你，

我未到達；

踏著我的淚水走向你，

我未到達，

踏著我的傲氣走向你，

我未到達。

啊，你這個堵住各個路口

玩弄紅綠燈的人！

你能否指引我一條路，

使我不投入你的懷抱，

不走向深淵、懸崖？

(仲躋昆　譯)

【賞析】

幸福的女人只有一種，不幸的女人也只有一種，不幸的女人就像這位阿拉伯女詩人寫的： 我很害怕，這種愛會變成習慣。薩巴赫用這首《踏著睫毛走》，以第一人稱的口吻來直接面對自己的戀愛對象抒情，表現了女人深陷在愛情之中欲罷不能的狀態以及愛情帶給人的痛苦。

像蘇阿德·薩巴赫這樣優雅的女人在現實世界幾乎是沒有發言權的，因此她借助于詩歌在抽象世界尋找心靈感應，把自己“種植在話語中”。詩中的“你”是那么高高在上，即使是詩人用羞澀、用淚水、用傲氣還是無法真正“到達”，第一節連用三個對稱句式，表現了“我”以各種姿態均無法“到達”時那氣餒、絕望甚至瀕臨崩潰的心理。

詩人向往著夢中的“他”最終會和自己走到一起，于是，詩人滿懷戀愛初期的羞澀的喜悅走向愛人，可是結果卻是“我未到達”。這里的“踏著睫毛走”，把初涉愛河的少女那種欲語還休，垂下眼瞼說話，小心翼翼的心態以及害怕遭受拒絕、努力想獲得愛情的心態刻畫得十分傳神。

雖然傷心，但詩人仍然渴望著奇跡從天而降，相信總有一天自己的情人會有那一剎那的心動，然后走向自己。然而，詩人滿含淚水走向愛人，期望能用淚水感動愛人，換回愛人的愛，可結局仍然是：“我未到達”。愛的魔力使她寧愿以弱者的姿態出現，嘗試各種辦法來得到愛人的垂憐，可還是不成功。

詩人對這段無望的感情無法釋懷，“我”在反思自己，是不是在這次戀愛的過程中把自我丟棄，找不到自我了呢？或許這正是自己遭受拒絕的原因。詩人不想什么都失去，她有自己的尊嚴，因此，她依然在堅守著這份虛渺的信念，帶著僅有的尊嚴和滿心的創傷再一次走向愛人，然而滿身的傲氣換來的依然是“我未到達”。

有很多事情都是不由自己所控制的，人更是無法壓制自己的感情，感情如洪水越堵就會暴發得越洶涌！詩人知道自己這樣做是飛蛾撲火，但她身在愛情的網羅之中無法逃脫，她把愛人比喻成一個“堵住各個路口/玩弄紅綠燈的人”，詩人苦苦詢問和祈求這個“玩弄”愛情的人：“能否指引我一條路”，“使我不投入你的懷抱”，“不走向深淵、懸崖？”詩歌正是通過對陷入愛情魔爪中的抒情主人公種種如癡如狂的舉動的描寫，生動地表現了詩人所經歷的愛情痛苦。

這首自由體新詩里，薩巴赫的語言像手術刀一般鋒利精準，她注重的是表現內心的情感體驗，讓讀者從詩歌中充分地感受和體驗抒情主人公最緊張、最激烈的內心沖突，待到掩卷沉思時，再去推測事情的起因、經過、發展以及結果。

(黨嘯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