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上你的劍吧，人呵，你就會有力量，

恢復你在塵世的歡樂吧，懷著美好希望。

過你的生活吧，浴著孕育一切的太陽，

直到美、真、愛一起都集中在你身上。

你的童年已經(jīng)歷了千載，

你的光榮遭到無窮毀滅，

你從被遺忘的失戀之夜起來，

在尚未見到希望的黎明站立。

你的思想必將追逐得越來越高，

直到夠著天上星辰，然后消失，

你的希望在地上重又含苞，

在那花開即逝的永恒時日。

給你的工作戴上美的冠冕，讓你生活里

充滿愛情；使你的心兒仰望上帝，真誠無欺：

一切都是為了上帝，一切從他那里肇始，

在他身上美、真、愛三位結(jié)成了一體。

(周向勤　譯)

【賞析】

作為丁尼生之后的主要抒情詩人，布里吉斯像他的前輩們那樣，對詩歌中的音韻、樂感及詞語的樂音精雕細刻。他的詩歌以優(yōu)美的音律和嫻熟的技巧見長，同時具有智性和說理的風格。然而他的詩有時缺乏激情，深度也不夠，反映了他生活上與世無爭的態(tài)度和心靈的寧靜。這首《佩上你的劍》就包含這些特點。

從主題看，這是一首關于生活的詩，也是關于人性的詩。詩人在構思上別出心裁，寫人的時候既寫小寫的人(個體的人)，也寫大寫的人(社會的人)；抒寫生活的時候既寫普通人的日常生活，也寫人類的歷史。在寫作技法上采用抑揚格五音步，節(jié)奏比較舒緩；首末兩節(jié)在內(nèi)容上遙相呼應，尤其末尾一行的重復，突出了詩歌的主題。

第一節(jié)中的“你”指代小寫的人。這一節(jié)詩人指出人普遍缺失的三種最重要的東西：“劍”代表的“力量”，“希望”帶來的“歡樂”，“太陽”象征的美好“生活”。首先，“劍”具有多重含義，“劍”的用途也可做多解。從“你就會有力量”來看，佩劍的目的是為了尋找力量，結(jié)合主題可以看出，這種力量就是繼續(xù)有意義的生活的勇氣和力量。在布里吉斯看來，蕓蕓眾生如螻蟻一般忙忙碌碌，卻不知道作為有思想的人應該有意義的生活。其二，快樂是有意義生活的重要指標，快樂生活是有意義生活地前提。雖然每個人都有使自己快樂的方式，但快樂的源泉只有一個，那便是抱有希望。這樣，快樂才是真正的快樂。這一點對于讀者來說很富啟發(fā)性。其三，“孕育一切的太陽”本身已不是太陽，此處應指引人前進、指給光明的信仰的力量，也即上帝。生活也需要信仰的指引，這是詩人給我們的第三個忠告。而這一點也是三條忠告的核心，快樂的、有意義的生活是由上帝來指引的，做到這三點便能達到集“美、真、愛”于一身。

為了使說理更有深度，詩人在第二、第三兩節(jié)從歷史的角度尋找依據(jù)。這里的“你”轉(zhuǎn)而變身大寫的人。文明的演變經(jīng)歷了漫長的歷程，“人類的童年”便是這漫長歷程的形象化。人類社會幾易文明的標志從深處曲折地走來，曾有輝煌的文化遭到毀滅，也有新的文化重新確立，文明高度發(fā)達的今天也是漫長歷程中的一個階段，歷史還在向著未來延伸。照詩人看來，這不僅是一個線性的發(fā)展過程，還有一個循環(huán)的歷史推動力，那便是人類的思想和希望：“你的思想必將追逐得越來越高，/直到夠著天上星辰，然后消失，/你的希望在地上重又含苞，/在那花開即逝的永恒時日。”因此，人類永遠不會停息追逐的腳步。

詩人在最后一節(jié)揭示人類追逐的目的和希望，與第一節(jié)遙相呼應，從個體的角度進一步闡釋了“美、真、愛”對于塑造人性的重要意義。當人的工作是“美”的，生活中充滿了“愛”，心靈“真”誠地仰望上帝，這時人性就是最完美的。而所有這些塑造完美人性的因素都“肇始”于集三位于一體的最完美的上帝，濃厚的宗教意味籠罩全詩。按照布里吉斯的邏輯，我們是不是可以進一步推理，達到“美、真、愛”于一身的完美的人就是自己的上帝呢？當然，這是我們永恒的追求。

(喬　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