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懷鄉的傷痛
這種懷鄉的傷痛!這種
早已斷了念頭的煩人的糾纏!
反正我在哪里都一樣冷漠
——孤獨,完全孤獨。
我是,猶猶豫豫地走在
從菜市場回來的路上,回到那個
家,那個看上去像是營房
我至今仍不知道是否屬于我的地方。
我在人們中間也一樣冷漠,
—— 一頭被捕獲的獅子,毛發聳起,
或是從棲身之地,從那房子
被排擠出來——命定如此地
進入我自己。堪察加的熊
不能忍受沒有冰(我已筋疲力盡了!)
我漠然,什么都無所謂,
甚至羞恥和屈辱。
而在這些日子,那時常對我唱歌的
家鄉語言,也不再能誘惑我。
我不在乎用什么語言
也不在乎路人是否聽得懂!
那些讀了成噸的報紙然后
從每一條消息中榨取的人……
他們是二十世紀的人,
而我——不屬于任何時代!
我站立,一截樹樁,遠遠地——
呆立在一條小徑上,
一切都同樣,我對一切——
都漠然,而最為漠然的——
是對那個恍若隔世的往昔。
所有的標記都被抹去了。
所有的日子——頓時消逝:
我的靈魂——誕生于無名之地。
我的出生地未能把我保護——
它只是到處搜索著我的靈魂,
不過,甚至連那最機警的偵探,
也不會發現那胎記!
每一個廟宇空蕩,每一個家
對我都陌生——我什么都不關心。
但如果在我漫步的路上出現了一棵樹,
尤其是,那是一棵——花楸樹……
1934.5.3
上一篇:《這樣的柔情是從哪兒來的?》茨維塔耶娃詩選賞析
下一篇:《鐵路》茨維塔耶娃詩選賞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