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鄉

張錯（臺灣）

我和弟弟比賽折紙

要做一只雄俊的白馬

走得比光還快

把日子遠遠拋在鐵蹄的后面

可是我年幼的弟弟

折來折去

白色的馬腳

總是短短的

（選自《詩選刊》1987年10月號）

【賞析】

本詩通過一個稚氣的想象，表現了深切的懷鄉之情：“我和弟弟比賽折紙/要做一只雄俊的白馬/走得比光還快/把日子遠遠拋在鐵蹄的后面”。那么，“我”為什么要做一只“雄俊的白馬”，又為什么非要它跑得比光還快呢？詩中并沒有明說。仔細品味，我們就可以明白，“我”和“弟弟”是要騎上這“比光還快”的馬，回到童年時代的故鄉去。據愛因斯坦說，每秒約30萬公里的光速，是宇宙速度之極限，絕不可能超過。如果某物體運動速度“比光還快”，在該物體上的人看來，時間便是倒流回去的。正因為有此說，“我”才異想天開，要騎上紙折的白馬，“把日子遠遠拋在鐵蹄的后面”，回到童年的故鄉去?！暗艿堋钡鸟R腳卻總是做得短短的，一方面說明尚在幼年的“弟弟”，沒有“哥哥”那么深切的思鄉之情，另一方面也顯示了哥哥的癡情：縱然馬腳再長，又怎能飛翔起來呢？更何況要超越光速，飛回童年的故鄉去？詩人既在詩中，又在詩外。在詩中，是因為詩所抒發的正是詩人自己的懷鄉之情。在詩外，是因為詩人又好像在悄悄哂笑“兄弟倆”的癡情。這哂笑中，正包含著一種暗傷。體會到了這兩層意思，才算真正理解了這首詩。

（蔡智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