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過唐人留下的詩作,或許可以拼湊出那個年代精彩的片段。我們驚訝在于唐詩之韻中窺到天上的文化。
美好的地方、美好的境界總是令人心馳神往,詩人也不例外。他們讓這種情感透過筆端,成為文化,跨越時空流傳下來。仿佛正努力地向后人傳遞著天上的信息,表現出來是一種對遙遠無限的天的苦思。在詩中,苦思苦戀的對象極其美好,看似一種無具體對象的高級情感。
“長相思,在長安。絡緯秋啼金井闌,微霜凄凄簟色寒。孤燈不明思欲絕,卷帷望月空長嘆。美人如花隔云端,上有青冥之高天,下有淥水之波瀾。天長地遠魂飛苦,夢魂不到關山難。長相思,摧心肝。”(李白《長相思》其一)
“日色欲盡花含煙,月明欲素愁不眠。趙瑟初停鳳凰柱,蜀琴欲奏鴛鴦弦。此曲有意無人傳,愿隨春風寄燕然。憶君迢迢隔青天,昔日橫波目,今作流淚泉。不信妾斷腸,歸來看取明鏡前。”(李白《長相思》其二)
“天涯地角有窮時,只有相思無盡處”(晏殊 《木蘭花》)“我家襄水曲,遙隔楚云端。響淚客中盡,孤帆天際看。迷津欲問道,平海夕漫漫。”(孟浩然《早寒江上有懷》)
在如此廣闊的時空中展開的相思恐怕不是面對真實生活中的女性,而更象一種對生命歸屬的渴求。思念的“她”是那么的悠遠朦朧,可望而不可及,該是生命遠在天邊的寄托吧。
此外,唐詩也記述了對天的了解和對天的記憶,那是人類心靈永恒的記憶,不曾隨世間過客在一次次輪回轉生中遺失。我想,后來人讀到唐詩中的相關詩句時,從大唐的詩行中記憶起天上的美好,故產生了來自內心深處的深深共鳴。
“黃塵清水三山下,更變千年如走馬。遙望齊州九點煙,一泓海水杯中瀉。” (李賀《夢天》)
作者借夢游天神馳八表,到無際的宇宙空間去航行。在高空“遙望”俯視海上蓬萊、方丈、贏洲三座神山,還看到人世間的微縮圖象。
“我欲因之夢吳越,一夜飛度鏡湖月。湖月照我影,送我至剡溪。謝公宿處今尚在,淥水蕩漾清猿啼。腳著謝公屐,身登青云梯。半壁見海日,空中聞天雞。千巖萬轉路不定,迷花倚石忽已暝。熊咆龍吟殷巖泉,栗深林兮驚層巔。云青青兮欲雨,水澹澹兮生煙。列缺霹靂,丘巒崩摧。洞天石扉,訇然中開。青冥浩蕩不見底,日月照耀金銀臺。霓為衣兮風為馬,云之君兮紛紛而來下。虎鼓瑟兮鸞回車,仙之人兮列如麻。”(李白《夢游天姥吟留別》)
詩人眼前的仙境云興霞蔚、千巖竟秀、萬川爭流、仙人如麻,真令人目不暇接。
“天河夜轉漂回星,銀浦流云學水聲。玉宮桂樹花未落,仙妾采香垂佩纓。秦妃卷簾北窗曉,窗前植桐青鳳小。王子吹笙鵝管長,呼龍耕煙種瑤草。粉霞紅綬藕絲裙,青洲步拾蘭苕春。東指羲和能走馬,海塵新生石山下。” (李賀《天上謠》)
詩人所及的天庭景象非凡。月宮采桂花、王子吹笙、仙女拾翠等,無不體現出天國樂園的優雅環境。古人游歷仙境,感受到仙界的悠閑自在,天界之明凈和諧,天仙之怡然自樂,天時之寧定不移,由此驗證“天上方一日,地上已千年。”
“南風吹山作平地,帝遣天吳移海水。王母桃花千遍紅,彭祖巫咸幾回死?”(李賀《浩歌》)
這是借助神話情節的描述,表述自己遨游時空后對天地間的認識:當天上王母娘娘的桃花紅過千遍時,地上的凡夫俗子彭祖巫咸(人間的長壽之人) 就不知已經死過多少回了。世間的人生苦短,與天上近乎永恒的生命方式無法相提并論。
確實是“洞里仙人方七日,千年已過幾多時” (張聯奎《七夕》)
唐人不僅僅停留在了解天宮,思念向往天庭,得道成佛在那時就已是人心向往的目標。那時人們追求煉丹求道,跳出世外。
“夢中往往游仙山,何當脫屣謝時去。壺中別有日月天,俯仰人間易凋朽” (李白《下途歸石門舊居》)
“丁令辭世人, 拂衣向仙路。 伏煉九丹成, 方隨五云去。松蘿蔽幽洞, 桃杏深隱處。 不知曾化鶴, 遼海歸幾度。”(李白《靈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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